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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莨這副態(tài)度,祝雁停實在不知還能說什么了,不等他再開口,蕭莨冷聲提醒他:“珩兒不需要你來教,別叫他學會你那套花言巧語假惺惺哄人的招數(shù)?!?/br> “我沒有……” 祝雁停有一些難受,不是為著自己,而是為著蕭莨,蕭莨一不高興,他心里就難過。 從前的蕭莨雖然也不愛笑,但眼神中時時都有光彩,能叫人察覺到他是自在開心的,不似現(xiàn)在,他變得冷漠、傷人,渾身都是刺,可他傷得最深的,其實是他自己。 這樣的蕭莨,讓祝雁停覺得陌生,又無比心疼和愧疚。 “不答應便算了,別又板著臉好不好,總是生氣容易老的?!?/br> 祝雁停試圖逗逗他,抬手去撫他的臉,被蕭莨用力捉住了手。 蕭莨的眸光一黯,霍然起身,跨出浴桶,攥著祝雁停將他拉扯起來,將人扛上肩,三兩步扔上床。 祝雁停的背后撞到床板上,一陣生疼,蕭莨粗重的呼吸已經(jīng)壓下,掐住他的脖子,嘶啞聲音道:“想出去是么?你若是明日還起得來身,我便讓你出去!” 祝雁停醒來又是辰時快過,渾身如同散了架一般,剛坐起身又疼得倒吸一口氣,倒回了床里。 身上黏膩得十分不適,到處都是紅紫痕跡,他勉強爬起身,去西間沐了身,自己涂了些藥,強撐著身子出了門。 沒有人攔著他,還有人來將他引去戲臺那邊,府中搭了兩處戲臺,外院一處,后院女眷那邊還有一處。 蕭莨果真說到做到,他能起得了身,便讓他出門。 祝雁停被帶去蕭莨身側(cè),他跪坐在席上,自然地為蕭莨倒茶剝橘子,做小伏低地伺候他。 蕭莨側(cè)目淡淡瞥他一眼,便收回目光。 周圍有人竊竊私語,小聲議論些什么,祝雁停已無第一次那般不自在,其實只要眼里只看著蕭莨,別的就真的都不重要。 下午,祝雁停終于被允許去后院,這邊的戲臺擺在衛(wèi)氏的院子里,女眷太多,他不好湊得太近,就站在外圍,目光四處掃過,試圖尋找珩兒。 珩兒和一堆孩子擠在一塊,臺上在演一出大鬧天宮,別的孩子各個興致勃勃看得目不轉(zhuǎn)睛,還站起身來大聲喝彩叫好,只有珩兒心不在焉,似是在走神。 別說是爹爹了,父親都沒空陪他,小孩很失望。 祝雁停終于在人堆里看到珩兒,猶豫著要怎么過去跟他說話,目光四處晃過,又見到那只在墻根下懶洋洋曬太陽的黑貓。 這么久不見,他還以為這貓已經(jīng)不在國公府了。 祝雁停招了招手,高冷的黑貓甩著尾巴站起身,琉璃眼珠子瞅著他,跑了過來。 祝雁停對著它拜了拜:“你幫我去叫珩兒來好不好?拜托了?!?/br> 小貓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倏地一下躥走了。 珩兒正托著腮發(fā)呆,那黑貓出現(xiàn)在身前,就地打了個滾,小孩的眼睛瞬間亮了:“貓貓!” 那貓兒走上前,叼住他衣裳下擺,拖著他起身,跟自己走。 珩兒不疑有他,跟著黑貓往前走了一段,聽到有人喊他,一抬頭,就見到祝雁停站在不遠處的游廊下,正笑看著他。 小孩頓時高興萬分,快步跑過去:“你是來陪我玩的么?” 祝雁停摸摸兒子的頭:“別人都站起來看了,你怎么還坐著在發(fā)呆?戲不好看么?” “好看的!你要陪珩兒一起看么?” “那頭人太多了……” “沒關系的,珩兒帶你過去!” 父子倆說了會話,珩兒拖著祝雁停的手,想要拉他去戲臺那邊。 祝雁停有些猶豫,正想再說些什么,就看到前頭端著果盆迎面走來的婢女停住腳步,正驚恐地瞪大眼睛望著他身后的方向。 祝雁停心下一突,本能地察覺危險,松開了兒子的手,往前推了他一把,自己也側(cè)過身去。 明晃晃的尖刀依舊刺上了他的腰側(cè),鮮血噴灑而出。 祝雁停捂著腰摔倒地上,他身后站著披頭散發(fā)的楊氏,正雙手握著染了血的尖刀,慘白的一張臉上盡是瘋狂之色。 楊氏還想刺第二刀,嚎啕大哭的珩兒不管不顧地沖上去,抱住了她的腿,試圖攔住她:“不要……” 四周一片尖叫聲,終于有人回神,幾個粗壯的婆子慌慌張張地撲過去,攔下了楊氏,快速將珩兒抱開。 衛(wèi)氏在屋子里聽聞事情,急得差點暈過去,蕭莨匆忙趕來時,這院子里已亂成一團。 楊氏被一群婆子看著,手里的刀已被奪下,正嗚嗚地抽噎,祝雁停躺在地上動不了,身上都是血,珩兒跪在他身側(c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眾下人俱都跪到了地上,戲臺上的戲早已停了,滿院子的客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都分外尷尬。 蕭莨冷冷掃視了一圈,目光落到滿是血的祝雁停身上,眉頭狠狠一擰,神色愈發(fā)的陰沉。 “都還愣著做什么,”他冷聲下令,“送各府的客人先回去,將少夫人也帶回去看好,去叫虞醫(yī)士和太醫(yī)院的人都過來。” 院中的人很快散了,蕭莨走上前,將祝雁停打橫抱起,與人丟下句:“將世子送回他院子去,進去跟母親說一聲事情我會處理,不用她cao心?!?/br> 之后,便抱著祝雁停大步離開。 祝雁停疼得厲害,滿頭都是冷汗,頭也有些暈,目光觸及蕭莨格外冷冽陰戾的側(cè)臉,心中更是慌亂,啞聲與他解釋:“我不是故意不避開的,我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