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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王心下一瞬間閃過無數(shù)個念頭:“……蕭莨未必不知道此事,國師覺得我等該如何利用這事?” 虞道子輕瞇起眼:“祝雁停的身份,是最名正言順的皇位繼任者,一旦他的身世公之于眾,蕭莨身邊那些擁簇者會怎么想?” 聰王想了想,咬牙道:“必會覺得他的存在威脅到了蕭莨,勸蕭莨將之除之而后快?!?/br> “沒錯,”虞道子一哂,“祝雁停可不是那躲在蜀地的小皇帝,他是長歷皇帝和皇后親生的嫡子,沒人比他更有資格坐皇位,蕭莨打的算盤是待打下天下后由小皇帝禪位給他,如今出了一個祝雁停,小皇帝真要禪位,豈不是祝雁停更合適?蕭莨若想強(qiáng)行改朝換代,只怕堵不住悠悠之口,他的那些手下必不樂見這樣的境況,或許還會懷疑祝雁停到底是替蕭莨拉攏的屈烽,還是替他自己,我等只要將事情都抖出來,坐看他們起內(nèi)亂便是?!?/br> 聰王的神色幾變,難掩興奮:“若是蕭莨痛快將之殺了呢?” “他舍不得,”虞道子輕蔑道,“蕭莨此人,可是個難得的癡情種,要不也不會在攻城戰(zhàn)中單槍匹馬闖去城樓之下救下祝雁停,如今又日日將人帶在身邊寶貝得不得了,成王就是看不清這一點(diǎn),還想利用祝雁停對付蕭莨,結(jié)果反著了他們的道,一旦祝雁停的身世暴露,蕭莨的那些手下若是硬逼他除去祝雁停,只會惹他不快,他若執(zhí)意不肯,他手下那些人想必也會生出不滿,如此鬧得上下失和,王爺便有了可乘之機(jī)。” “此計(jì)甚好!”聰王撫掌,“……可只憑我等區(qū)區(qū)幾句話,如何叫人信服他就是長歷帝的兒子?!?/br> 虞道子陰惻惻道:“長歷帝身邊有個老太監(jiān),在皇帝駕崩后得了恩典回鄉(xiāng)養(yǎng)老,如今人就在贛州,如若他手里有一道長歷帝給的傳位密旨,只因皇帝駕崩時迫于祝鶴鳴yin威不敢拿出來呢?我跟隨長歷皇帝多年,他有一枚玉璽被我收著無人知道,要偽造一份傳位圣旨不是難事,只要這老太監(jiān)當(dāng)眾拿出圣旨,王爺再暗中推波助瀾一番,叫這事流傳得全天下皆知,哪怕是假的他也能變成真的?!?/br> 聰王聞言頓時心如鼓跳,如若此計(jì)當(dāng)真能成,蕭莨與他那些部下起了嫌隙,不再是一條心,他或許當(dāng)真就有了反撲的機(jī)會,待到日后大事成,管他什么真太子假太子,一并殺了便是! 想到這層,聰王看向虞道子的目光愈發(fā)灼熱:“國師高才!待日后成就大業(yè),必與國師共享榮華!” 虞道子不再多言,目露些許得意之色。 景州行宮。 清早起,用早膳時聽聞父親和爹爹要離開兩日,留自己一人在行宮,珩兒這小孩當(dāng)下紅了眼睛,淚水漣漣。 祝雁停有一點(diǎn)心虛,抱著孩子哄:“珩兒你乖,那頭危險才不帶你去,爹爹和父親后日就回來了,給你帶禮物好么?” 小孩抬手抹眼淚:“爹爹偏心,父親也偏心?!?/br> 鳥架上的大嘴巴趁機(jī)湊熱鬧,又蹦又跳扯著嗓子嚷:“偏心!偏心!崽崽可憐!嘎!” 珩兒聞言立時嚎啕大哭,更是委屈得不行。 祝雁停猛瞪過去,大嘴巴脖子一縮,撲扇著翅膀溜了。 祝雁停實(shí)在哄不好兒子,無論怎么說,珩兒都只是哭,且越哭越兇。 蕭莨過來,一手按在小孩肩膀上,沉聲提醒他:“別哭?!?/br> 珩兒哭得直打嗝,在蕭莨目光注視下,當(dāng)真漸漸止住了哭泣,但依舊滿面委屈。 蕭莨將小孩抱起,走去窗邊,推開窗,讓他看外頭。 難得今日雨勢不大,滴滴答答的雨水打著芭蕉,放眼望去,盡是空濛綠意。 蕭莨抱著人在窗邊站了許久,珩兒漸漸被窗外景致吸引,蕭莨又不知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什么,小孩點(diǎn)了點(diǎn)頭,終于安靜下來,乖乖摟著蕭莨的脖子,分外聽話。 祝雁??粗麄?,心頭百般滋味,之前他一直想象不出那幾年蕭莨到底是如何帶孩子的,今日倒終于有些明白了,只是這看著,就叫他又高興又難過。 可惜錯過的時間,是再回不來了。 后頭珩兒再沒吵沒鬧,只在他們登車時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瞅著,小聲說了一句:“父親爹爹早些回來,不要忘了珩兒?!?/br> 祝雁停心有不忍,他倒不是故意要撇下兒子,但畢竟是去災(zāi)患之地,珩兒這么點(diǎn)大,萬一染了病或是遇上危險總歸是麻煩,不如將他留在行宮里。 祝雁停摸了摸兒子的頭:“你乖,這兩日自己好好念書,后日我們就回來了,珩兒是爹爹和父親的小寶貝,不會忘了你的?!?/br> 珩兒將信將疑,目光轉(zhuǎn)向蕭莨,蕭莨微頷首:“嗯?!?/br> “好,珩兒會聽話的!”小孩終于安心了。 車行了一段,待再看不到小孩的影子,祝雁停才心神不寧地闔上車窗,蕭莨正靠著軟枕閉目養(yǎng)神,平靜道:“這么擔(dān)心你就別去了,留下來陪著他就是。” 祝雁??聪蛩捿挂琅f閉著眼,面上無波無瀾,他有些拿不準(zhǔn)蕭莨這話里的意思,實(shí)話實(shí)說道:“珩兒在行宮里安全得很,你一個人出外我更擔(dān)心,我跟著去哪怕什么都做不了,也比留在行宮里強(qiáng)些,至少我心里踏實(shí)?!?/br> 蕭莨沒再接話,安靜一陣,祝雁停想了想,又問他:“你先頭跟珩兒說了什么?他怎么就肯聽話了?” 蕭莨淡道:“他從小就這樣,哭得厲害的時候先讓他轉(zhuǎn)移注意力,再跟他講道理,他才能聽進(jìn)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