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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莨看著心里不是滋味,拇指拭去他眼角的淚痕,輕聲喚他:“雁停。” 祝雁停一愣,不爭氣的淚水又一次迷了眼睛,這么久了,蕭莨終于肯再這樣喊他。 見祝雁停傻呆呆地沒有反應,蕭莨貼過去,在他干燥無血色的嘴唇上親了親:“雁停,我回來了,沒事了?!?/br> 祝雁停不錯眼地看著他:“……你到底去哪里了?” 蕭莨低聲與他解釋了一遍,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 那日他被沖下河,確實差一點有去無回,幸好求生意志堅定,在被河水往下游沖的過程中,掙扎著抱住了一塊浮木,再之后他將身上厚重的鎧甲脫了,在水中漂了近兩個時辰,漂到了漉水下游的一處河道。 那里是徐氏的地盤,還靠近他們的一處軍營,他剛一爬上岸,就被兩個小兵捉住,他與那倆人近身rou 搏,將之都殺了,扒下了其中一人的衣裳換上,將之扔下河。 原本是想伺機盡快從徐氏的地盤脫身,哪知又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以為他是逃兵,將他趕回軍營去,他只得掩藏自己的身份,裝成徐氏軍隊里一個最低等的兵丁,混在他們軍營中。 在后來,就是昨日夜里,他終于找著機會,從徐氏的軍營跑出來,走之前偷摸將他們主帥刺殺了,還放了把火,燒了軍營的糧倉,趁亂偷了匹馬,連夜奔回。 剛一回來聽聞祝雁停一人去了河邊,他什么都顧不上,當即去找祝雁停,就見祝雁停渾渾噩噩地站在那里,像是要往河中走,驚懼之下趕緊去將人拉回來,再之后,祝雁停就暈倒在他懷中。 起先見到祝雁停要跳河,蕭莨確實又氣又惱,將人抱回來后,看到他這副病弱不堪的模樣,又聽下頭人說了這幾日的事情,再聽到珩兒顛三倒四地哭訴,有再多氣怒都消了。 更別說,這回確實是他自己不對在先,是他讓祝雁停擔驚受怕這么多日。 祝雁停呆呆聽完,依舊慢了半拍,眼睫才緩緩顫了顫,回過神:“那你的傷……” 蕭莨輕撫著他的鬢發(fā),安慰他:“沒事,在那邊軍營里,我就找人討了藥,擦過了,先前你昏迷時,軍醫(yī)也來重新給我上藥包扎過?!?/br> 他沒與祝雁停說,因為在水中泡了幾個時辰,傷口潰爛,被徐氏的人捉回去之后他還病了一場,高熱不退,幸好他命硬,才撐了下來。 事情已經(jīng)過去,沒必要再說出來,讓祝雁停愈發(fā)難過。 總算,他活著回來了。 只是舍不得死而已,到了今時今日,他才終于不得不承認,哪怕之前對祝雁停有再多的恨與怨,他還是想要祝雁停,舍不得他,想要愛他,想和他一起白首。 他不想再折磨祝雁停,更不想再折磨自己。 “雁停,我回來了,以后都不會再出事了,我跟你保證。” 蕭莨溫聲說著,祝雁停愣愣點頭,不自覺間,又一次淚流滿面,蕭莨回來了,好似他從前的表哥也一塊回來了。 蕭莨輕聲一嘆,再次將快被眼淚淹了的祝雁停擁入懷中。 后頭倆人一起躺上床,相擁著睡了一覺,祝雁停終于徹底放松下來,連日來累積的疲憊一起涌上,在蕭莨懷中哭著沉沉睡去。 再醒來辰時都快過了,蕭莨不在帳中,但叫人留了話給他,讓他醒了先沐身收拾一下,記得用早膳。 祝雁停感受著被子上還留有的蕭莨身上的溫度,終于確定昨夜發(fā)生的事情不是他在做夢,蕭莨真的回來了。 心中大石落地,聽到蕭莨留的話,這才開始在意那些有的沒的,這幾日他過得如同行尸走rou一般,完全不修邊幅,還被蕭莨看到了,實在是…… 于是趕緊起身,叫人送熱水進來,沐浴梳洗更衣。 用早膳時,珩兒過來看他,小孩先頭就已和蕭莨一塊用過膳,這會兒依舊坐上桌,陪著祝雁停再吃些。 看到兒子的rou臉都瘦了一圈,祝雁停有些心疼,摸了摸他的臉,想著自己這幾日真是魔怔了,連兒子都完全拋到了一邊,絲毫未有顧及。 不過珩兒這孩子心大,并不在意這些,父親平安回來,爹爹也恢復正常,他就很高興,只小聲與祝雁停懇求:“爹爹,你以后不要再嚇珩兒了?!?/br> 祝雁停心中愧疚:“好,珩兒對不起?!?/br> “嗯?!毙『Ⅻc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 父子倆說了會話,蕭莨進門來,他剛?cè)ヅc部下商議完事情,畢竟他失蹤這么多日,軍中人心惶惶,如今他人回來了,該安撫的總得安撫。 軍醫(yī)隨同蕭莨一塊進來,給他換藥,看到他肩膀上的衣裳滑落,露出那道經(jīng)過多次摧殘后,早已猙獰不堪的傷疤,祝雁停十分不是滋味。 前幾日那傷口大概沒處理好,有些化膿,軍醫(yī)小心翼翼地幫蕭莨將膿水擠出來,蕭莨一聲不吭,眉頭都沒多皺一下,倒是祝雁停和珩兒,一大一小兩張相似的兩張臉都皺成一團,讓蕭莨忍不住有些想笑。 祝雁停用力握著拳,不想自己再次失態(tài),待到蕭莨重新上了藥,包扎過,他才在之身側(cè)坐下,悶悶不樂地低聲提醒他:“表哥,你以后,再不要受傷了。” 蕭莨拉過他的手,點頭:“好,再也不會?!?/br> 珩兒也走上來,趴在蕭莨膝頭,輕輕蹭了蹭,郁悶道:“父親是大壞蛋。” 蕭莨將兒子抱起到身上,問他:“珩兒害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