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玄英道：“就、是、你！”

    第168章 年關(guān)

    年關(guān)

    臘月二十九那天的早上，田忠?guī)砹寺犚衾戏蛉诉^世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寫祈福燈的云青月手一頓，毛筆上的濃墨滴下來，染了衣服都沒有察覺。

    還是沒能挺過這個冬天啊……

    “知道了?！痹魄嘣屡Ρ憩F(xiàn)的還算平靜，對田忠道，“田叔，你幫我用李老爺?shù)拿x送些東西去蘇傾那里?！?/br>
    音姨的病，蘇傾跟著治了很多年，要不可能早在五年前人就不行了，可閻王手下?lián)屓说尼t(yī)圣畢竟改不了生死簿。這份禮他本來沒必要送的，但李老爺日后必定會送上重禮感謝蘇先生相助，不如他先給了。

    老夫人嫁的李家老爺確實是可托付的良人，他雖有家產(chǎn)卻不算豐厚，但這些年為了治妻子的病，從未吝嗇過花銷，過程中也沒表現(xiàn)出任何不耐，一直不離不棄的守著。

    他很尊重妻子的意見，葬禮并未請云青月和葉崚，雖然只要他說一聲，哪怕是日理萬機(jī)的天子，也能立刻出宮來的。

    云青月隨手把臟了的衣擺撥到一邊，提筆卻突然忘了自己要寫什么。

    終究是故友新交皆為鬼，訪盡千山不見君。

    樂玄英吹干紙上的墨，發(fā)現(xiàn)云青月好像在發(fā)呆，便把紙上的字給一邊的葉雅看：“望舒jiejie，你看我寫的！”

    滿面都是“我快死了”的葉雅拿過紙，看著對于這個年齡的小孩著實算不錯的清秀字體，虛弱道：“……是挺好的，先生教你的嗎？”

    樂玄英誠實的道：“不是，是我爹教我的，先生都被我氣跑了?！?/br>
    葉雅心想：“……啊，是義爺爺啊……”

    樂玄英忍不住道：“望舒jiejie，你為什么看起來這么累??？”過年不是應(yīng)該很開心的嗎？

    “jiejie叫一下就行，多了心臟承受不了?！比~雅勉強(qiáng)提起精神，“我現(xiàn)在頭重腳輕的，你試試頭上戴這堆東西，你也累?！?/br>
    指著自己頭上一動就“叮當(dāng)”作響的發(fā)飾，葉雅崩潰道：“老爹，我為什么在家里還要穿這么麻煩的衣服，戴這么多東西，家里不是讓人放松的嗎？！”

    樂玄英道：“很好看的啊?！?/br>
    云青月回過頭，趁熱打鐵的數(shù)落她：“你看看，玄英都知道你這樣比穿男裝好看。”

    葉雅：“……”

    “想當(dāng)年，你祖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再穿一次紅衣……那是比晚霞還要漂亮的紅色……”云青月的聲音忽然悲傷起來，似是陷入了回憶中，望著窗外緩緩道，“可是宮規(guī)所迫，你祖母最后一次穿紅衣是大婚的時候，后來你祖母把自己所有的紅衣服都小心收了起來，希望能讓女兒穿上這么好看的衣裳，成為天底下最自由自在的女孩，可她沒有女兒，就只好寄希望于孫女身上……”

    云青月道：“我的望舒是那么好看的孩子，這可都是你祖母留給你的心愿啊……”

    葉雅難以置信的看著云青月。

    是不是祖母的心愿她不知道，但是云青月肯定不是正經(jīng)的——他剛才順手就拉過了樂玄英，揉他那頭柔軟的白毛。

    “啊，知道啦?！比~雅氣餒道，“不就是個衣服嗎……”

    她穿還不行！

    “本來就該這樣，”云青月道，“姑娘家打扮的好看些是應(yīng)該的，尤其你還沒到十八歲，就是應(yīng)該明艷張揚(yáng)的年紀(jì)，成天穿什么白衣，那你知道你綠竹姨盼了多少年能等你長大，把你打扮的好看點，你可倒好。”

    他都默許葉雅成天玩那些奇奇怪怪的蛇啊蝎啊了的，有他這么開明的父親嗎！

    北堂靈族的族人就沒有不好看的，他們是出了名的“靈血養(yǎng)佳人”。

    葉雅雖然眼睛顏色和云青月還有相似之處，但是云青月身上混著些西域血統(tǒng)，不笑的時候有種銳利的俊美感，只是能讓別人看出來那種銳利的時候很少，因為他好像是天生嘴角含笑的。

    葉雅的五官生的柔和明媚，雖然沒有那種經(jīng)年累月的氣質(zhì)，但勝在有著年輕人的明艷活潑，打扮起來不輸給任何一個長安的姑娘，皮膚被綠眸襯的很白，卻又不是那種看著別扭的極端蒼白，給人感覺特別舒服。

    眼底不經(jīng)意間劃過一絲猶豫，葉雅似乎想說些什么，但還是沒能說出口。

    樂玄英去看云青月寫的字：“長命百歲，平安喜樂……沒了？”

    云青月道：“嗯，就這些。走啊，大過年的，別寫這些東西了，哥帶你出去放鞭炮。”

    葉雅幽幽道：“還有我的份嗎？”

    云青月扇柄一敲她的頭：“說話別奇奇怪怪的，我少過你玩的嗎？多大人了，我還能和你說‘哥帶你去’？”

    幾人走出房屋，幾個下人收拾著那些字，準(zhǔn)備拿出去扎成燈。

    “哎，你們記不記得王爺房中的那幅字？就那副知……知什么骨什么的，你們知道是王爺哪弄的嗎？”年輕些的下人不太識字，艱難回憶道。

    另一人回應(yīng)道：“我還真沒聽說過那是哪位大家的字，不過能被王爺掛在房中，那么小心翼翼的定時保養(yǎng)清理，肯定特別名貴吧。”

    今年的年關(guān)情況特殊，云青月是被葉崚特批了長假的，哪怕他想回去干活，葉崚也不能同意。

    云青月于是心安理得的當(dāng)一條臘rou，看著朝中其他的五花忙的都要全變成精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