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還得等多久？”

    李煥松快地脫掉外袍，學(xué)著李流光的樣子靠在軟枕上。不等李流光說什么，他又忽的坐起來，神神秘秘地看著兩人道：“你們聽說了嗎？”

    “什么？”接話的是李流光。

    李煥擠擠眼，“三皇子遇刺的事?！?/br>
    李流光點點頭，李煥嘿嘿笑著伸出一根手指頭，示意道：“據(jù)說是這位干的?！?/br>
    李天璟驚訝地張大了嘴，李流光卻是搖搖頭，顯然不相信這個傳聞。三皇子回晉陽祭祖，代表的是遠(yuǎn)在長安的皇帝陛下。大皇子或許會嫉妒，或許會安排其他，但絕對不會這么簡單粗暴的路上行刺。若是真的，那大皇子可就太蠢了，不可能還得那么多人支持。

    李煥看他篤定的表情，忍不住問：“那是誰？會不會和上次國公府遇刺有關(guān)？”

    “不清楚?！崩盍鞴馓谷?。國公府遇刺過去這么久，一直沒抓到兇手，他不覺得這次遇刺會同上次有關(guān)。但實情誰知道呢？李流光心頭蒙上一層陰影，推開車窗安靜地看向了遠(yuǎn)方。

    ……

    距離晉陽城不遠(yuǎn)的官道上，一排看不到尾的車隊正緩緩前行。

    車隊的主人，代替皇帝前來祭祖的三皇子捧著受傷的胳膊，正滿臉不耐地閉目躺在一名容色姣美的麗人懷中。兩名宮女打扮的嬌俏少女跪在他腿邊，一人小心地捶著腿，一人安靜地打著扇。

    然下一刻，不知道捶腿的宮女出了什么差池。三皇子突然睜開眼，狠狠一腳將其踹倒，臉上是突如其來的怒色。宮女立刻顫抖著趴伏在車上，死死咬著牙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另一名打扇的宮女眼中閃過一絲同情，動作卻連半分停滯也沒有，顯見已是熟悉了眼前的這一幕。

    “彭大海呢？”三皇子發(fā)泄出心中的怒氣，不耐煩地叫了聲。

    車外馬上有人道：“老奴在?！?/br>
    “你去問問表弟，刺客的事查的怎么樣了？”

    他口中的表弟正是沈傾墨。名為彭大海的內(nèi)侍小心地應(yīng)了聲，打馬朝著車隊尾端趕去。遠(yuǎn)遠(yuǎn)地，彭大海便看到沈傾墨的身影。如此熱的天氣下，沈傾墨一身黑衣端坐在馬背，神情冷淡地垂眸俯瞰著前面。他不敢太過靠近沈傾墨，只是將三皇子的話傳給沈傾墨的護(hù)衛(wèi)。

    眼見著一名青衣騎手打馬跑到沈傾墨身邊低聲說了句什么，隔著層層護(hù)衛(wèi)，沈傾墨平靜地看過來，眼中隱隱帶著些看猴戲的興味。彭大海下意識端起笑臉，便見沈傾墨沖他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臉上滿是意味深長。

    他心中一抖，彎腰不敢再看沈傾墨的表情。明明沈傾墨比三皇子小著六七歲，可彭大海能把三皇子哄得順心如意，卻完全看不透沈傾墨的心思。

    他低頭示弱，沈傾墨漫不經(jīng)心地移開視線，玩味道：“齊王對刺客倒是關(guān)注?！?/br>
    三皇子的封號是齊，卻很少有人這么叫。一眾護(hù)衛(wèi)的青衣騎手誰也不敢說話，沈傾墨無趣地嗤了一聲，長而有力的手指握著馬鞭輕敲著另一手的掌心，臉上是慣常的嘲弄笑容。“你去問問彭大海，齊王希望刺客是誰派來的？”

    周圍依然沒人敢說話，沈傾墨也不以為意。剛剛的青衣騎手一字不差地將話傳到，便見彭大海臉上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

    車隊依然在緩慢前行，彭大海很快返回到三皇子身邊。他沒敢把沈傾墨的原話說出來，只含蓄表示沈傾墨還沒找到刺客，需要更多線索。

    “廢物！”三皇子陰惻惻道。彭大海陪著小心，假裝什么都沒聽到。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不過倏然三皇子便柔和了口氣，“你去跟表弟說，讓他不要著急，慢慢查。”

    “慢慢查？”

    沈傾墨聽了回話意味不明地笑笑，視線投向車隊，隔著重重人影似自語道：“賊喊捉賊！”

    第21章 夜探

    臨近午時，三皇子的車隊終于抵達(dá)晉陽城外。

    遠(yuǎn)遠(yuǎn)看到旌旗招展，李流光三人便收拾齊整，迅速回到了隊伍。幾個小蘿卜頭看著他們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卻沒什么底氣也敢這樣做。領(lǐng)頭的李海青對三人的行為視若無睹，只是深深看了李流光一眼，微微點頭示意。李流光坦然自若地回了一個笑容。

    一排人恭敬站好，然三皇子最先見的卻是晉陽城的大小官員，輪了一圈到他們已是半個時辰之后了。一眾小蘿卜頭早已心中憤憤，待得三皇子李琪過來卻都露出驚喜的笑容。李流光驚嘆于小蘿卜頭們的演技高深，很快調(diào)整了臉上的表情。

    隔著人群，三皇子看著不過二十出頭，身形頎長，姿容俊美，舉手投足間頗有風(fēng)姿。等近距離接觸三皇子，對方更是溫和有禮，不管同誰說話都親切有加，完全沒有皇子的高傲。

    李流光想到母親對三皇子的評價，心中哂然，只看三皇子現(xiàn)在，哪里像母親說的樣子，可見三皇子演技不錯，還算哄得了人。他表現(xiàn)靦腆，對著三皇子既不疏遠(yuǎn)也不過于親近。三皇子卻似十分喜歡他，拉著他說個不停。先是關(guān)心他的身體，又表示受他堂兄所托，給他帶了不少禮物。

    李流光只得客氣道：“多謝殿下?！?/br>
    三皇子眼神閃了閃，臉上的笑容愈發(fā)加深。

    城門外的迎接活動持續(xù)了整整一個時辰，直到三皇子心滿意足之后，龐大的車隊才開始進(jìn)城。為了表示對國公府的恩寵，三皇子特意邀請李流光同他一起乘車，被李流光借口身體不好婉拒了。兩個小時的曝曬下來，他實在不耐煩繼續(xù)陪著三皇子演戲。松快脫掉外袍，李流光斜靠在軟枕上，卻不其然在車外看到了沈傾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