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懷恩眼中浮現(xiàn)出淡淡的笑意，再次躬身應是。

    ……

    安北

    剛剛下了一場大雪，整個安北銀裝素裹，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往常這種天氣，無論是草原的牧民還是云中城的安北軍，俱都很少在外面走動，多是窩在并不暖和的家中，宛如冬眠的熊，盡量地保持著體力。

    但今年卻大有不同。

    霍林河石炭礦的開采讓整個安北治下不再懼怕嚴寒。哪怕是如此大雪，霍林河的建設也并未停下。依托霍林河為生的眾人和平常一樣，該筑城筑城，該挖炭挖炭，絲毫不受大雪的影響。

    李流光同樣如此。早早吃過午飯，便踩著清掃干凈的小路，去尋了自家舅舅。

    眨眼的功夫，程彥中已在安北待了五天。他原計劃尋到李流光便帶其回長安。哪知李流光不僅不愿意回去，還說服與他同行的曹聰和柳木舟留了下來。程彥中對他們口中的實驗半是好奇半是關心，也便順水推舟留下打算多住幾天。

    他閑來無事，每日的樂趣便在考校李流光。幾日下來，心中不免暗暗吃驚。李流光不僅基礎極為扎實，更是涉獵頗廣，無論他考校什么，都能答的有模有樣。全然不像是七郎自個說的因著興趣略有接觸，而是隱隱有幾分高階術士的影子。

    然不知何故，七郎雖然學識淵博，連他也暗喜其天賦。但對于術士的相關常識卻淺薄的可憐。問及圣域跟協(xié)會，更是一臉茫然吶吶不能言。好在這些對程彥中都不是難事。從昨日開始他便不再考校七郎，而是講述一些他認為李流光需要知道的人事。

    今日正好講到圣域長老會。

    第138章 神眷

    圣域長老會是隸屬圣域的一個特別機構, 是凌駕于所有術士之上的，圣域權利的中心。其成員全部由四階晨曦術士及個別五階神眷者組成。

    擔心李流光無法理解圣域長老會的地位, 程彥中特意道：“小七你可以把圣域看做一個多為術士組成的國家，而圣域長老會則是中書省、門下省和尚書省三省合一的地方。”

    所謂中書省、門下省和尚書省是大唐最高的政務機構, 是大唐權利的中樞。其中中書省掌詔敕、政令之立案起草；門下負責審議中書之立案、草案, 以決定實行與否；尚書省為行政官署, 其下尚分置吏、戶、禮、兵、刑、工六部。李流光這多半年跟著沈傾墨耳濡目染，對大唐官制也算是了解。舅舅這么一說他暗暗心驚于長老會的權利之大, 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程彥中繼續(xù)道：“長老會成員并不多, 一共為十一人。依著傳統(tǒng)長老會的職位并非終生，而是以十年為一屆，由全部四階以上的術士投票選出。不過……”他語氣微頓，“這一屆長老會的成員多為連任，且都已連任數(shù)屆。算下來長老會已經(jīng)有將近五十年沒有發(fā)生過人員變更的情況了?！?/br>
    “……”

    李流光忍不住問：“這樣也可以？”

    要知道這個時代人的平均年齡連五十都沒有。就算術士活的更久一些, 但等一個術士爬到足夠競選的位置, 再連任五十年，這和終生也沒什么區(qū)別了吧。

    程彥中看著他驚訝的表情輕聲笑了起來。笑過之后反問道：“為何不可？”

    李流光一時語塞, 意識到自己有些想當然了。這又不是后世號稱人人平等的時代, 連一國之首當選也有任期限制。照舅舅的描述，圣域可是半奴隸半封建社會，難道他還指望一幫“神”自我限制權利嗎？

    見他似想到什么，程彥中輕描淡寫道：“你當這些年沒有人想要挑戰(zhàn)圣域長老會嗎？不會是成王敗寇、愿賭服輸罷了?！?/br>
    這就好比一群狼爭奪獵物, 你爭不到只能怨自己弱, 努力變強是唯一的途徑, 而不能指著爭到獵物的狼大發(fā)慈悲把獵物讓給你。圣域本質(zhì)上和其他地方?jīng)]什么不同，都是優(yōu)勝劣汰，殘酷無比。

    程彥中盯著李流光，加重語氣道：“小七你不是正統(tǒng)的圣域術士，對這些不懂也屬正常。不過你須記得，圣域是天下術士的圣地，協(xié)會也好，其他傳承也好，不管天下術士出身如何，最終都要殊途同歸歸于圣域?！?/br>
    “為什么？”

    李流光有些不懂了。他試探地問：“是因為圣水？”

    “圣水？”

    這個答案讓程彥中啞然失笑，不過他轉念又笑道：“小七這么說也不算錯。天下人都怕死，習慣了高高在上的術士尤甚。圣域掌控著圣水，倒是捏住了天下術士的命脈。不過圣水只是表象，圣域傳承數(shù)百年，神異之物數(shù)不勝數(shù)。若拋開圣水的功效，單論對術士的吸引圣水連前十都排不進去。”

    見李流光聽得仔細，他話題一轉，突然問道：“小七可知五階術士為何被稱為神眷者？”

    李流光微一猶豫，搖了搖頭。他其實心里想到了一些，但自個的胡亂猜測總是比不上專業(yè)人士的總結。

    見他搖頭，程彥中也不說什么，耐心解釋說：“凡人視術士為神，術士也喜歡以神自居，但小七你我都知道，術士更多的是借助外力。若論本身其實和凡人也無甚區(qū)別。但反過來又說，術士所能借助的種種手段，轟天雷也好，飛空艇也罷，在凡人眼中無不是神秘莫測的仙家手段。而能借助這些手段，甚至掌控這些手段的術士，和凡人之間的距離本身就猶如天塹。被稱為一聲神也說得過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