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流光聽的是津津有味，心想這大約便是后世戲曲的源頭了吧。見他的心思在曲子上，沈傾墨也不打擾他，只時不時拉著他往前走幾步。眼看就要排到了，卻不防幾個術士學徒打扮的年輕人跑了過來。打頭的術士學徒正要亮明身份插到最前面，慢他一步的小學徒眼尖地認出了李流光，飛快地拉著他退后一步，乖乖排到了最后。

    李流光忍著笑扭過頭，裝著沒看到對方一臉驚恐的樣子。沈傾墨的臉上也帶出幾分笑意，借著夜色伸手握住了李流光的手。兩人相視一笑，落在不遠處郭嵩燾的眼中，嘆息地跺跺腳。

    “可惜呀可惜……”

    “老師？”郭向明懷里捧著一堆吃食，顧不得周圍人異樣的眼神，苦笑著問：“老師您可惜什么？”

    “可惜你那十幾個還沒成親的小侄女，白白錯過了一個乘龍快婿。”

    郭向明一臉懵然地看著老師，完全沒聽懂老師在說什么。

    “走罷。”郭嵩燾無意上前跟李流光打招呼，徑直往前走去：“前面還有家冷淘鋪子，去的晚了又要排隊了。”

    郭向明帶著幾名弟子，生無可戀地跟了上去。郭嵩燾疾步如飛，完全不似百歲高齡的老人，邊走邊贊道：“圣域可沒這般熱鬧。說來為師還是年輕時在長安逛過幾次夜市，那會還是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在的時候?？上А?/br>
    郭向明已經(jīng)不想問老師又可惜什么了，只緊隨其后追著老師的身影。倒是郭嵩燾忽的停了下來，看向旁邊：“那是賣魚鲊嗎？”

    “弟子不知?！惫蛎鳉獯跤醯?，他也確實不認識什么魚鲊。

    郭嵩燾嗅嗅鼻子，高興道：“是魚鲊?！鞭D頭便拐了個彎，沖著郭向明招招手：“十六郎快來，圣域可沒魚鲊吃?！?/br>
    郭向明：“……”

    待他趕到老師身邊，老師已要了份魚鲊捧著吃了起來，邊吃還不忘招呼他：“十六郎要吃嗎？”

    郭向明搖搖頭。

    郭嵩燾正要說話，幾個約莫七八歲的幼童擠了過來。打頭的小胖子飛快點了幾份魚鲊，往旁邊的幾人手中一分，大聲道：“喏，說好了，考試我考的最差請你們吃，下次我絕對不會再考倒數(shù)第一了。”

    “我才不信呢！你每次都說不考倒數(shù)第一，結果還不是次次都是?！毙∨肿由磉呉粋€秀氣的小娘子細聲細氣道。

    “就是。這次的算術題多簡單啊。5乘以48你居然還能算錯！”另有人邊吃邊補刀。

    小胖子氣呼呼地說：“我是粗心了，粗心還不成么？”

    郭嵩燾看著這幾個幼童，聽著有些幼稚的童言童語，一直笑瞇瞇的不說話。待這幾名幼童吃完跑掉，他遠遠看了一眼，注意到有跨刀的護衛(wèi)在后面跟著他們，才放心地收回視線。

    注意到老師的反常，郭向明輕聲道：“老師？”

    郭嵩燾笑笑，望著他沒頭沒腦來了一句：“這便是圣域建立的目的啊，可惜……”

    郭向明：“……”

    第183章 遺憾

    一直到幾天后, 郭嵩燾術士還徜徉在霍林河的各大夜市中, 幾乎把霍林河周邊能吃的都吃了一遍。李流光看他不像是四階術士, 倒像是一位旅游愛好者兼美食家。

    他跟五郎私下說起郭嵩燾，都猜不到對方留在霍林河不回圣域的目的是什么。若說是為了第七前進基地的話, 他對李流光的興趣表現(xiàn)并不大，更關注霍林河一些。若是為了旁的原因？李流光想來想去也只能說是大概郭嵩燾術士還沒有吃夠霍林河的美食。

    不過鑒于郭嵩燾并不對霍林河的事指手畫腳，存在感甚至還不如郭向明高，李流光并不排斥他留下來。倒是因著他的存在，這幾日霍林河的一眾術士學徒們各個如打了雞血般, 無論研究還是授課都熱情高漲, 希望能被郭嵩燾看入眼中。

    比起郭嵩燾, 另一名三階術士鄭鵬池的存在就讓人厭煩了。李流光也第一次體會到舅舅口中術士的挑剔。從來霍林河的第一天起, 鄭鵬池便開始了不停地抱怨。嫌棄安北空氣太過干燥、食物里rou類的占比太高、伺候的仆役看的不順眼、工坊人太多吵得讓他睡不著……

    李流光秉持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態(tài)度，將他的住所挪到工坊最偏僻的一處院子, 周圍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一應吃食、伺候的仆役俱是來自郭嵩燾的飛空艇, 其余便不再管了。如此一來鄭鵬池的態(tài)度反而收斂不少, 偶爾見到李流光臉上還能擠出一個笑容。

    就在郭嵩燾術士越吃越勇, 鄭鵬池的態(tài)度越來越好的情況下, 關于煤氣路燈的交易提上了日程。

    “這么快？”

    對著尋來確定交易展開時間的郭向明，李流光并不掩飾詫異。有著蒸汽列車作對比, 又有李流光堅持先付兩艘飛空艇作為訂金的前提下，他覺得這筆交易大概率要拖很長一段時間。畢竟眾所周知，飛空艇的制造要比蒸汽列車復雜的多。

    面對李流光的疑問, 郭向明態(tài)度和藹地笑笑，解釋道：“用于交易的四艘飛空艇是老師的私人財產，并不需要重新制造。原本還能更早一些進行交易，不過這四艘飛空艇一直停在家族領地，等通知到家族，又運到圣域指定地點花了一些時間。老師的意思是希望盡快交易，李流光術士你看呢？”

    盡管心中不解老師表現(xiàn)出的急迫，但郭向明已習慣事事聽從老師。他輕聲解釋過后，看向李流光等待對方給出答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