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娘不用擔心。”李流光道，“我寫封信給郭鳳虜，讓他從霍林河抽調(diào)一批匠人過來，原料場地備齊后，上手很快的?！?/br>
    “郭鳳虜可是安北都護？”李周書問道。

    李流光點點頭。

    “從安北到這里千里迢迢，又有回鶻占據(jù)晉陽一地，他們?nèi)绾芜^來？”程宛如不解道。

    “霍林河還空著兩艘飛空艇，乘坐飛空艇來長安也就是幾日的功夫，不會耽誤什么。”

    “小七說的飛空艇可是術(shù)士出行慣常用的仙舟？”李周書忍不住問，他同程宛如對視一眼，“怎的凡人也能乘坐仙舟嗎？”

    “為什么不能？”李流光好笑道，“阿耶阿娘看我和過去有什么不一樣？難不成只是多了一個術(shù)士的名頭，就能脫胎換骨了？再說五郎也不是術(shù)士，他和我一同乘坐飛空艇回來，又怎么說？”

    這些話可謂是大逆不道之極，李周書還好，程宛如卻是立刻道：“小七莫要胡說，術(shù)士和凡人終歸是不一樣的。”

    拜圣域多年積威，盡管作為大唐頂尖貴族的李周書和程宛如，都知道圣人一門心思要掀翻圣域高高在上的地位，兩人的利益實際也是同圣人一道的，但私下說起圣域、術(shù)士來仍是不由語帶敬畏。哪怕兩人見了李流光，并無發(fā)現(xiàn)同過去的區(qū)別，但就像程宛如說的那樣，終歸會有不一樣吧？

    對此，李流光只得無奈笑笑，腦海不其然想到了霍林河。前有安北書院普及常識，后有百姓和術(shù)士混居一處。一旦籠罩于術(shù)士頭上的神秘面紗被掀開，凡人心中的敬畏便會減弱不少。

    從霍林河他又想到圣人，也不知圣人是否懂得這個道理。

    第191章 輕氣

    當純金打造, 雕繪歲寒三友的懷表指針指向上午十點時，李流光在素白的信箋上落下最后一筆, 寫完了全部的回信。他大概檢查了一遍，沒什么問題后，便喚來伺立在門口的方管事, 讓他把這些信找人送去協(xié)會，交到楊館術(shù)士手中。

    聽到楊館的名字，方管事心頭一跳。協(xié)會自成一個小世界，里面的術(shù)士很少同外界接觸，但楊館不同。他是程彥中的老師，程家又和李家有姻親，因此楊館的大名在李家?guī)缀鯖]人不知道。畢竟程彥中術(shù)士就是因為拜楊館術(shù)士為師而一步登天，成為整個大唐貴族中超然的存在。

    想到此,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捧起桌上的信，像是捧著什么稀世奇珍一般。

    有伶俐的仆役送上熱帕子, 李流光接過敷著手腕，看方管事的反應(yīng)笑著安撫道：“只是幾封信罷了，無須太過緊張。你送到協(xié)會門口，自會有人接手?！?/br>
    方管事專注地聽著李流光的話，一個字都不敢漏。待李流光說完，他才躬身退去。出了門想了想不敢把這件事交托給他人，還是自己親自跑一趟為妥。只是這樣一來，李流光身邊就缺了人。雖然不情愿，他還是喚來了另一名管事, 讓對方暫時守在李流光跟前，別耽誤小郎君辦什么事。

    對方喜滋滋地答應(yīng)了，一疊聲地保證會把小郎君伺候好，同時還隱晦地表達了對方管事能去協(xié)會見見世面的羨慕。

    方管事得意地挺了挺肚子，對于對方能在小郎君面前露臉的不情愿也減輕不少。在聽了幾句吹捧后，他不敢再耽擱下去，急急吩咐人備馬，點了幾名護衛(wèi)就出了府。

    晉國公府位于天門街中段，左拐入交叉口便是。里面整條街都是屬于晉國公府，往常除了府內(nèi)人進進出出并無其他人敢到這里來，一向肅靜的很。然今天不知什么原因，街口一陣陣喧鬧，伴隨著喧囂的還有一陣奇異的“哐嘡、哐嘡”聲。

    “是術(shù)士?！?/br>
    人群嘩啦啦地跪倒一片，方管事騎在馬上，越過人群看的清楚，一時愣在了那里。

    一輛約莫有一人多高、數(shù)丈長、純鐵打造的黑色怪獸正呼嘯著朝他的方向前來，怪獸的頭頂云霧繚繞，邊跑邊發(fā)出哐嘡的吼聲。

    方管事腿一軟，就要滾下馬，突然想到自家也有一名術(shù)士，下意識挺直了腰，緩緩爬下馬，不至于太過狼狽。就在他還在猶豫自己好歹代表了李流光術(shù)士，要不要跪下之際，黑色的怪獸停在了他的面前。

    方管事兩腿抖得厲害，強撐著看向黑色怪獸，腦海轉(zhuǎn)過種種，不提防怪獸的頭部位置突然打開，一張年輕的臉探了出來。

    “前方可是晉國公府？”

    “……是?！?/br>
    臉的主人上下打量了方管事一圈，似乎想到什么：“你是晉國公府的人？”

    方管事顫巍巍地點點頭。

    “李流光術(shù)士可在府里？”

    “在?！?/br>
    臉的主人滿意地點點頭，不再搭理方管事。下一刻黑色的怪獸繼續(xù)發(fā)出“哐嘡”的吼聲，朝著晉國公府跑去。

    方管事大大松了一口氣，不自覺把剛剛見到的術(shù)士同李流光放在一起比較起來。他心中一嘆，不比不知道，比起來李流光術(shù)士真真是平易近人的很，不像剛才的術(shù)士，整個把倨傲寫在了臉上。

    身后有護衛(wèi)湊過來，小聲問他要不要回府稟告一聲。

    方管事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急道：“速去速去！”

    只是騎馬終歸要慢一些，待護衛(wèi)拼命跑回去，黑色怪獸已停在晉國公府門口。這番動靜也早已驚動府內(nèi)眾人，并迅速被報于李流光面前。

    “術(shù)士？”

    李流光第一個想到的是駱光遠。他放下手中的事，跟隨報信的仆役一路行到花廳，見到祖父陪著的人時不由意外道：“郭嵩燾術(shù)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