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已是替沈五郎擔(dān)憂上，李周書失笑，壓低聲音道：“沈五郎又不傻，真有那一天難道會等著束手就擒不成？況且……”他微微沉吟，“誰又知道沈五郎真正的心思呢？”

    “你是說……”

    程宛如先是疑惑，繼而轉(zhuǎn)為吃驚，看著李周書說不出話。

    李周書苦笑著點點頭。圣人口諭是真是假，他和父親揣度了一個早晨。若是假的，沈五郎的心思……但若是真的，圣人此舉的含義可就意味深長了。然無論真假，他們都無法像過去一樣撇清關(guān)系。原本齊王和越王相爭，跟自家關(guān)系也不大。反正誰做皇帝，父親都已經(jīng)決定一旦回鶻退兵便舉家回到晉陽，不留在長安礙眼。但現(xiàn)在一個沈五郎牽扯進(jìn)來不要緊，后面跟著自家小七就麻煩了。況且小七背后又會是誰？協(xié)會還是圣域？

    這種事情就怕多想。李周書越想越覺得圣人遇刺不簡單。還是父親一語點醒了他，無論誰勝誰敗，他們家只要小七在，便能護(hù)住全家安全。所以小七一早要去協(xié)會，李周書猜測多半是有什么事要商議，怕妻子耽誤了小七的事。

    程宛如此時也想了清楚，跺跺腳恨恨道：“我就說凡事沾了沈五郎就沒個好。他……”

    “你呀……”見妻子態(tài)度一會一變，李周書笑著安撫：“這些都是我和父親的猜測，也不是說沈五郎一定會如何。我跟你說是讓你心里有個底，莫要干擾了小七行事。至于咱們，只須關(guān)好門安安穩(wěn)穩(wěn)等著圣人醒來便好?！?/br>
    “也罷?！?/br>
    程宛如嘆口氣，頭一次真心實意地盼著圣人身體好起來。

    ……

    隨著圣人遇刺事件的發(fā)酵，各種各樣的流言紛紛擾擾，上至世家大族下至平民百姓，人人都腦補(bǔ)了一出大劇。李流光沒想到自家阿耶也是其中之一，腦洞之大連他都猜不到。

    眼下，他帶著霍節(jié)一行已到了城門口。昨夜因著圣人遇刺封鎖的城門已經(jīng)打開，但守衛(wèi)森嚴(yán)，無論進(jìn)出都需要登記報備。放眼望去，城門處排了兩隊長長的隊伍，一隊進(jìn)城一隊出城互不干擾。李流光本身是術(shù)士，又有沈傾墨給的令牌，出入倒是簡單，免去了排隊和登記的過程。但盡管如此，也在城門處耽擱了半盞茶的功夫。

    出了長安城初始還有些簡陋的建筑，但很快一望無際的原野便展現(xiàn)在眼前。同其他幾處城門外世家別院縱橫，莊子連綿不絕不同，面向協(xié)會的這處城門之外除了荒廢的田地便是荒廢的田地。

    李流光不耐煩再乘車，同護(hù)衛(wèi)換了馬，掏出千里眼滿意地打量了一圈屬于自己的財產(chǎn)，搓著戒指召喚出了客服先生。

    “您好，客服3387459號為你服務(wù)，請問代理人您有什么需求？”

    “檢測一下附近的土壤，看適不適合種植云米。”

    客服先生的注意力被云米二字吸引，立刻道：“我早就說過這顆星球的氣候很不錯，適合星盟登記在冊的32種高級作物種植。代理人閣下如果早些打定主意開展種植大業(yè)，現(xiàn)在說不定已經(jīng)富甲一方了?！?/br>
    “富甲一方不一定，被回鶻人一把火燒了倒是很有可能?！崩盍鞴怆S口道。

    被代理人習(xí)慣性頂回來，客服先生一邊告誡著自己為了可能的高等作物交易忍一忍，一邊暗搓搓腦補(bǔ)一番代理人描述的場景。他仿佛看到代理人閣下聽從他的建議在晉陽城外開展了大規(guī)模種植，看到了回鶻人入侵，看到了代理人閣下被迫從星盟購買武器對抗回鶻，從而欠下星盟巨款。可預(yù)見的，未來幾十年代理人都將會為星盟打工。像星盟歷史上很多不知是幸運還是倒霉的土著星球代理人一樣，一生都在為還清欠款而奮斗，直到死亡也沒有還清欠款，不得不讓子孫繼續(xù)還錢?；蛘卟坏靡奄u出星盟坐標(biāo)，從一個幸運兒成為一個星盟普通人。

    而他作為星盟客服，作為主導(dǎo)著代理人貸款和還款的偉大存在，在這種情況下將對代理人擁有無可置疑的掌控權(quán)。他說西代理人不敢說東，他說北代理人不敢往南。他要代理人種地，代理人就得種地……

    想到這些，客服先生有些癡了。

    李流光久久沒有等到客服先生的回應(yīng)，視線落在客服先生巨大的撲克臉上。注意到客服先生目光呆滯，不知想到什么，臉上掛著一種白癡般的笑容。

    “……”

    “客服先生你檢測完了嗎？”

    “什么？”客服先生回神，茫然地問。

    李流光古怪地打量著他，說起來昨晚他就覺得客服先生有些不對勁了。莫非是最近工作太累了？他難得好心道：“客服先生是不是該休息休息了？煤氣廠還有七休一制度呢，你們星盟從不給員工放假嗎？”

    “不要質(zhì)疑星盟的制度?！笨头壬粷M道。

    “好吧。”李流光聳聳肩，話題一轉(zhuǎn)，“你到底檢測了嗎？”

    “我需要一個具體范圍?！笨头壬逯樀?。

    “具體范圍？”李流光想了想，“從這里到協(xié)會大概數(shù)十萬公頃吧?！?/br>
    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現(xiàn)的嫉妒小火苗再次在客服先生心中滋生，他心情復(fù)雜地看著代理人，偷偷嘟囔著：“真該在最開始的時候讓你種地的?！?/br>
    “什么？”李流光沒聽到。

    客服先生很快從心道：“檢測結(jié)果出來了，代理人閣下判斷的沒錯，這里的土壤很適合種植云米這種高等作物。當(dāng)然，適當(dāng)?shù)臓I養(yǎng)劑還是需要的。不過……”客服先生注意到一個問題，“按照你們的說法，馬上就要進(jìn)入五月了，云米種植的最佳時間很快就要過去。這么多土地代理人閣下有足夠的奴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