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尋你做什么？為了越王的事？”

    沈五郎點點頭，提到齊王冷笑一聲：“不知是誰跟他說了當(dāng)日回鶻入侵背后有越王的影子，他被回鶻人俘虜也是越王xiele行蹤。他自己要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想來推我出去尋越王的麻煩?！?/br>
    之前沈五郎無所顧忌，明知齊王借刀殺人也不在乎。反正越王不痛快他就痛快，損人不利己形容的便是沈五郎。但現(xiàn)在他看著李流光，孩子氣地表示：“七郎我聽你的話，只管查圣人遇刺的事，不去管其他。”

    此時的沈五郎就似一個等待著家長表揚的小孩子。李流光輕笑一聲，獎勵地在他臉上親了下，順口問起圣人遇刺的事查的如何。

    沈五郎搖搖頭：“陳福祥還沒有醒來，現(xiàn)在搜查的重點是明月樓的一個小伙計和幾個胡人，不過……”他皺皺眉，“長安城已經(jīng)翻了一遍，還沒查到什么消息?！?/br>
    “那下一步呢？”

    “繼續(xù)查?！鄙騼A墨語氣變得冷然，“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br>
    想要在偌大的長安城找?guī)讉€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這不是后世遍布攝像頭的年代，通過監(jiān)控能查找到每個人的行蹤。且長安不同于別的地方，世家大族比比皆是。五郎說的長安翻了一遍，也僅是普通百姓住的地方查了查，旁的想要查便不是那么容易了。起碼晉國公府這兩天安穩(wěn)的很，并無神策軍出現(xiàn)在周圍。

    李流光擔(dān)心有人背后庇護五郎找的這幾人，怕是五郎查來查去一場空。不過轉(zhuǎn)念他想到了圣人。無緣無故的，圣人不會扮昏迷，必然是有什么目的。指不定圣人知道些什么，就算不知道，圣人查起來也比五郎方便的多。想來五郎和圣人一明一暗，不至于找不到真兇。

    兩人又說了幾句，沈五郎想到什么，神色微靦：“七郎，我還沒有正式上門拜訪阿娘?！?/br>
    李流光笑著望著他：“那五郎準(zhǔn)備什么時候來？”

    “我已給阿娘和其他人備好了禮物?！鄙蛭謇纱蠹s是頭一次做這種事，略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知阿娘會不會喜歡。只是……”他略有遲疑，“現(xiàn)在長安形勢不穩(wěn)，我若跟晉國公府走得太近，會不會影響到七郎你的家人？”

    之前沈五郎做事向來橫行無忌，哪里會考慮其他人。如今他站在晉國公府的角度想問題，李流光只覺得心軟的一塌糊涂。他自己對此是沒什么顧慮的，但他不得不考慮到祖父和大伯他們的想法。略微思忖后，他握著沈五郎的手道：“我先問問祖父的意思……”

    不待他說完，窗外再一次響起“咕咕咕咕”的聲音。

    兩人同時看過去，沈傾墨蹙眉走到窗前，聽了一會轉(zhuǎn)身跟李流光道：“陳福祥醒了。”

    ……

    半個小時后，監(jiān)察寺大牢。

    沈傾墨跟著監(jiān)察寺主官郭子晡一路往前，邊走邊聽郭子晡介紹道：“陳福祥清醒于一小時三刻前……”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明顯產(chǎn)自霍林河的懷表又確認(rèn)了一遍，才繼續(xù)道：“陳福祥清醒后神智異常，整個人渾身發(fā)抖，不停撕扯著衣服，口中喊著要神仙散……”

    “神仙散？”

    沈傾墨腳步頓了頓。

    郭子晡點點頭：“監(jiān)察寺已審訊過陳福祥的家人，他的家人表示并不知道陳福祥有服食神仙散的習(xí)慣?！?/br>
    沈傾墨不置可否，往前走了幾步到了關(guān)押陳福祥的地方。因為不確定陳福祥是否和刺殺圣人有關(guān)，監(jiān)察寺給他的待遇并不差。雖然名義是關(guān)押，但單人監(jiān)室中有床有桌椅，日常生活用品一應(yīng)盡有。

    然此刻的監(jiān)室內(nèi)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床上的被褥散落一地。郭子晡口中的陳福祥正赤裸著被幾個神策軍壓在地上，額頭不斷有血跡滲出，嘴里喊著：“我要神仙散、快快，給我神仙散！”

    “發(fā)生了什么事？”郭子晡惱怒道。

    幾名神策軍顧不得其他，先把陳福祥五花大綁起來，才給沈傾墨一行行禮，神色凝重地稟告道：“不久前陳福祥突然發(fā)癲癥，光著身子滿室亂跑起來，又忽的以頭撞墻，卑下幾人拉都拉不住?！?/br>
    他說到陳福祥光著身子滿室亂跑，沈傾墨不由想到前日越王的丑態(tài)。再看眼前的陳福祥面目猙獰，像一條蠕動的rou蟲般在地上拼命掙扎著，涎水橫流，不停喊著要神仙散。

    似看到沈傾墨，陳福祥不知哪來的力氣朝前蹦了下，滿臉的乞求：“公子，公子，快給我神仙散?！?/br>
    沈傾墨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心中卻是有些駭然。陳福祥隸屬的龍鱗衛(wèi)，屬于天子近衛(wèi)。因著地位特殊選拔十分嚴(yán)苛。沈傾墨自個的護衛(wèi)可以說都是落選龍鱗衛(wèi)才來到他的身邊。他對陳福祥有些印象，對方身手利落、能通過龍鱗衛(wèi)的選拔可見也是心性堅定之人。然而眼前的陳福祥丑態(tài)盡出，哪有一絲龍鱗衛(wèi)的風(fēng)采。

    之前七郎說起服散的危害，他心中其實并未有多少重視。只是因為七郎不喜，他“厭屋及烏”連帶著也不喜起來。但眼前這一幕卻帶給他不小的沖擊，讓他真正正視起神仙散的害人之處。

    “公子！公子……”陳福祥不停朝著他的方向蠕動著。

    沈傾墨靜默片刻，突地開口：“圣人遇刺當(dāng)天下午，是你負(fù)責(zé)當(dāng)值。事后調(diào)查你曾在當(dāng)值時離開片刻，你去做了什么？”

    陳福祥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只一味地哀求：“公子，給我神仙散，神仙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