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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臉茫然,揚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唇,那里……有兩個破裂的小口子。 他死遁之前不小心咬破嘴唇了? 云歇也沒太在意,正欲下床查探,聽見外邊掀珠簾聲,立即闔眼躺好,準備裝會兒尸體了解下具體情況。 蕭讓進來,隨手脫了被雪沾濕的錦袍,露出穿在里面的……喪服。 紛華靡麗的寢宮內(nèi),他一身白衣更顯格格不入。明亮的燭火照出他令人屏息怔神的清湛面容,劍眉鳳目,挺鼻薄唇,氣質(zhì)清潤和正,沉靜端莊。稱得上是仙姿佚貌,比之潘安沈約不讓分毫。 世人口中陰鷙暴戾、殘虐不仁的帝王,卻是這樣一個外表光風霽月、瀟散出塵的翩翩少年。 蕭讓疾步走至床前,修長白皙的指輕挑開床幔,靜望著龍床上那個永遠陷入沉睡的昳麗男人,緊抿的唇漸松,眉心悄然舒展。 “偏要教我什么歷史唯物主義,說鬼神一說乃無稽之談,要不然我現(xiàn)在還能盼著哪個神仙起死回生,真是一點念想都不留給我?!?/br> 蕭讓聲如清泉,落到云歇耳中卻不啻于驚雷。 他絕無可能聽錯,那是小兔崽子的聲音。 他在蕭讓床上…… 難怪那么熟悉。 可他不是刨了自己的墳么?他還以為小兔崽子恨他,這才要讓他死后都不得安寧,為世人所譏貶。 現(xiàn)在看,這事兒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蕭讓嘆氣,坐過去,動作極輕地將人抱到身上。 云歇渾身僵硬。 他這是……表達孺慕之情?那也該是蕭讓坐在他身上…… 他似乎喝酒了,身上味兒挺濃,可他之前不是一沾就倒么? 蕭讓從袖中掏出一方染血文書,展開在云歇眼前,倏然笑了,眉眼彎彎:“相父你看,大昭國,就是你之前罵的那個娘娘腔國,投降了,這是降書?!?/br> 大昭?那個兵力雄厚的大昭? 投降了…… 云歇越發(fā)糊涂,還沒來得及思考,蕭讓已將文書揉成球,胡亂一丟,湊近懷中人驚艷絕倫的臉。 炙熱的呼吸悄然噴灑,伴隨著烈酒的辛辣甘甜,云歇一瞬間神經(jīng)緊繃。 小兔崽子之前邀功,難道是想……親他臉? 他們以前就這樣,小不點蕭讓做得好,云歇就獎勵他親自己臉一下。 云歇只是沒想到他這么大了還要親親。他覺得無奈好笑之余,心下不由軟和了幾分。 近在咫尺的蕭讓并不急于獲得獎勵,他的手勾勒描繪著云歇極秀氣的面部輪廓,輕觸他鴉羽般烏黑挺翹的睫毛,一下又一下,玩兒似的。 云歇腦中詭異地冒出了兩個字——愛|撫。 這個詞出現(xiàn)的剎那,云歇恨不得一巴掌抽醒自己。 他真是齷|齪又下|流,道德敗壞且喪盡人倫。 那是粘人精蕭讓,他的乖兒子。 蕭讓細語呢喃:“你……睡著了也不是無半點好處,要是換了以往,我這樣對你,你定是再不要我?!?/br> 云歇一愣,不就親下臉么? 下一秒,他腦中“轟”的一聲巨響,瞬間石化。 蕭讓……覆上了他的唇。 難道他覺得這次的成就不同往日,所以要親下嘴區(qū)分一下?? 云歇艱難地找著合理解釋,如坐針氈,等著蕭讓抽身,蕭讓卻得寸進尺,觸了觸云歇微涼的唇縫,并不逗留,嫻熟地開始撬他牙關(guān)。 云歇:“……”他喝多了這樣的? 他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小東西酒品這么差? 云歇三觀碎了一地,再也裝不下去,一把推開他,趁他茫然震恐之際,逃了開去,輕咳一聲,掩飾巨大的尷尬。 他當然不會喜歡蕭讓,只是把他當寶貝疙瘩慣著而已,但說來很羞恥的是,蕭讓徹底長開后,他就對蕭讓的臉和身體完全失去了抵抗力。 偏偏小東西還不自知,總喜歡往他身上蹭,搞得他每每陷入深深的自厭,懷疑自己是個畜生。 再讓他這么親下去,云歇真不確定自己會做出點什么來。 云歇忍不住想到了他在現(xiàn)代約炮時的那一幕,蕭讓眼尾濕紅,帶著哭腔叫他相父…… 云歇的臉詭異地紅了起來。 蕭讓怔了許久,惶然站起,屏住呼吸。滅頂?shù)南矏傋屗凰查g說不出話來。 云歇沒死? 蕭讓指尖微動,恨不得沖上去死死抱住云歇,將他嵌入骨血,可稍一猶豫,懷疑的種子卻在瘋長。 云歇為什么沒死?太醫(yī)院明明說他……已氣絕,再無生還的可能。 可他現(xiàn)在卻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假死了?這就是七月rou身不腐的解釋? 所以他又騙他瞞他?為了逃避罪責?還是另有其他因由? 暴虐的因子在體內(nèi)集聚沸騰,蕭讓危險地瞇起眼:“東窗事發(fā),相父為了躲朕,竟不惜假死?!?/br> 東窗事發(fā)?云歇一怔,不由暗罵一聲。 他干的哪件事露餡了?? 不清楚他具體指的是什么,云歇也不敢接話,怕一個不慎暴露更多。 眼前的蕭讓令他感到完全陌生,云歇還是第一次聽他用“朕”,他也不知道這短短的七個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之前乖巧粘人的蕭讓變成這樣。 蕭讓見他低頭不語,只當他是默認了,不由攥緊指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