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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祿當時猶豫了下,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把聽來的告訴陛下,陛下為時正挽袖作畫,素白的畫卷上是云相昳麗生動的眉眼。 承祿以為陛下會勃然大怒,殺雞儆猴,陛下卻罕見地笑了,眼都沒抬:“隨他們說去。” 承祿呆了。 陛下望著畫中人,若有所思:“這樣我倒能同你多些勾連,你倒是又占了我便宜?!?/br> “再說,”他頓了頓,又笑,“我倒真想同你行那……行那棒槌相磨,黃龍入窟之事。” 粗俗至極的話,就這么被輕飄飄地說了出來,配上陛下那張神仙般的臉,近乎玷污。 …… 承祿愣神之際,那群小太監(jiān)已媚笑著搶了他手中東西。 “這種粗活還是我們干!哪能干|爹來!”大約是之前說錯了話,他們怕被責罰,一個個都熱絡得很。 承祿大驚,就要去搶,然而為時已晚。 借著透亮的雪光,小太監(jiān)們已經(jīng)看清了那團東西,還有上面斑駁暗紅的血。 小太監(jiān)們倒吸一口涼氣。 承祿頭疼不已。 血當然不是云相的,是陛下的。 陛下之前征戰(zhàn)在外受了箭傷,傷勢一直未愈,這事一直對外瞞著,怕動搖朝廷根本。 云相的尸體又是由密道暗運進宮,陛下寢宮不讓外人進,知道云相在這的,朝野上下除了陛下只有自己。 之前有個不知禮數(shù)擅闖進殿的小太監(jiān),陛下輕飄飄一句,就叫那人去見了閻王…… 眼下他該怎么解釋這錦被上的血和撕碎的衣袍? 他要是不說幾句,這些嘴碎的賤骨頭下去了肯定又要亂傳,到時候可就大事不妙。 “干|爹,陛下終于臨幸了宮女?”一個稍顯機靈的小太監(jiān)壓低聲問道。 承祿一懵,輕咳兩聲,含混著不答。 “是不是陛下不愿給名分,所以……拖出去了?”又一個小太監(jiān)湊頭過來問。 那機靈的小太監(jiān)連連搖頭,指著錦被道:“瞧這出血量,怕是小命難保,難怪干|爹您都不說話,定是為她黯然神傷,那宮女jiejie真可憐。” 承祿臉色越來越詭異。陛下把云相擱心尖上,再怎么胡來,也不可能真弄疼他。 話頭進展成這樣,承祿也是始料未及,但顯然這個版本對他目前是有利的,既瞞下了陛下受傷的事,又遮掩下了云相在此的事…… “陛下當真是……神武?!边@些個沒子孫根的,紛紛露出了艷羨神情。 承祿打斷,因心虛語速又飄又快:“行了行了,這事兒你們知道就好,別亂傳,被陛下聽到,我可保不住你們!” “都散了!成天到晚疑神疑鬼的!云相來索命第一個也索不到你們!再胡說八道可就不一定了!我在里頭呆著可是好好的,什么也沒聽到!” 他說完就搶過錦被和衣袍,疾步走了,頭也不回,逃難似的。 * 云歇生物鐘極準,無論昨夜幾時睡,生病與否,都能在早朝前大半個時辰醒來。 這次卻例外了。 卯時三刻,早朝過了大半,他才艱難睜眼。 云歇一低頭,看到自己手腕上一串胭脂般的痕跡,瞬間羞憤欲死。 活了二十七個年頭,他就沒吃過這么大虧。 這叫他……情何以堪? 抱著眼不見為凈的態(tài)度,云歇飛速把手縮進被子里,暗暗磨牙。 奇恥大辱。 他不閹了那狗東西誓不為人! 云歇一歪頭,發(fā)現(xiàn)狗東西還沒走,穿著一身常服,低斂眉目整理袖口。 他似乎感受到了云歇近乎實質(zhì)的怨念和憎惡,悄然抬頭,睫毛簾子微掀,沖云歇……莞爾一笑。 一雙眼清皎皎的。 云歇霎時氣得恨不得燒了他寢宮。 蕭讓走近,若有所思:“昨晚的事……” “閉嘴!”云歇立即打斷,咬牙切齒。關于昨晚的,他半個字都不想聽,恨不得這事就此埋掉。 云歇不知道蕭讓經(jīng)歷了什么變成這樣,也不清楚他準備怎么處置自己,但叫他低頭,絕無可能。 他最好趕緊殺了他,否則別怪他絕地翻盤,閹了他。 到時候他要用最鈍最鈍的刀,親手割下,然后將之懸掛在城門上,以泄身之痛、心頭憤。 “你不去上朝?”云歇瞥了眼他的常服。 蕭讓聽懂了,叫他趕緊滾的意思。 云歇其實誤會了。沒了云歇的社會主義管教,蕭讓也懶得裝,想幾時上朝幾時上朝,想穿什么穿什么。 眼下朝臣們都在殿上等著,他正準備過去。 “不去。”蕭讓故意讓他誤解。 他倏然湊近,抱著作弄的心思,想看他臉紅氣惱,沉聲道:“時辰還早,相父讓我弄一次,我就上一次朝可好?” “你!”云歇倏然抬眸,惱羞成怒。 蕭讓莞爾笑,從容又優(yōu)雅。 云歇羞惱意下去,也跟著笑:“好?!?/br> 蕭讓一怔。 “……一次,上一次朝,對吧?”云歇不自在地重復了一遍。 蕭讓輕點頭,一邊眉梢微微挑起,顯然是有些疑惑。 云歇冷笑:“你先把昨晚的給我補了,三四天的,現(xiàn)在滾去上朝?!?/br> 蕭讓笑開,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不止?!?/br> 第4章 云歇怔了下,臉沒出息地紅了,氣急敗壞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