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又是誰呢？夜讕茫然，抬起頭想去看她的容顏，眼中卻落入了一滴眼淚，不禁眨了一下。再睜開時，眼前已空無一物。猝然間，一道強烈的白光落下，他感覺自己飄了起來，如同一片微不足道的樹葉被風(fēng)撕碎……

    “嗯……”夜讕難受地皺起了眉頭，想醒來，卻適得其反地驟然陷入了沉睡，心口處的符印忽明忽暗。

    ……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程雪疾被光線照在眼皮上，驀地清醒，一睜眼，發(fā)覺夜讕半壓在他身上，登時尾巴一僵，慌亂不已地想要去推，半道又頓住了，改為拱起身子一點點往下挪，終于成功逃脫，滾到了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

    他小口喘著粗氣，疑惑地看向雙目緊閉的夜讕，有些不知所措。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地觀熟睡的夜讕，近到能感受到他斷斷續(xù)續(xù)的呼吸。

    看著看著，他便不怕了，但也不敢起身，免得吵醒了沉睡的主人。夜讕的面色極不好，白里透著青，嘴角還滲出一絲血跡，令他止不住地想——主人是不是快死了。

    “娘說，好人不長壽……”程雪疾不由自主地小聲嘀咕著，伸出手去碰他的眼睫：“你要是惡妖就好了，當(dāng)一條惡蛟……吃掉那些欺負(fù)你的人?！?/br>
    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篝火滅了。夜讕未醒，但呼吸慢慢平穩(wěn)了下來，也不知是不是聽見了他的話。程雪疾愣了一下，方才發(fā)現(xiàn)夜讕的外袍還在自己身子底下壓著，忙滾了回去把袍子蓋好，想了一下后，又小心地鉆回了他的臂彎，保持著一指大小的間隙，用妖力化為暖風(fēng)，慢慢烘干著他們的衣服……

    ☆、【風(fēng)箏】

    夜讕睡得很熟，天色大亮?xí)r，已徹底恢復(fù)了氣色，眼睛動了動剛要蘇醒過來，懷里突然一空，有什么東西咕嚕鉆了出去，溫?zé)岣须S之消失。

    “……雪疾？”夜讕暈頭轉(zhuǎn)向地坐了起來，捂著生痛的額頭側(cè)目望向他。

    程雪疾坐在遠(yuǎn)處，發(fā)絲凌亂，慌亂地抿緊衣服躲避著  他的目光：“主人，您醒了？”

    “嗯……”夜讕茫然，看著他漲紅的面頰總覺好像發(fā)生了什么，便撐著地面努力站了起來：“雪疾，我昨天有沒有失態(tài)？”

    “??？”程雪疾不知他所謂的失態(tài)指什么，只得如實相告：“主人，您昨天跳了河?！?/br>
    “不是這個……我是說，我有沒有變得狂躁？”夜讕略顯尷尬，撿起外袍抖了抖，披回身上。

    程雪疾無奈道：“主人，我昨天好像暈過去了……醒來時主人還睡著?！?/br>
    “那就好?！币棺幩闪丝跉?，將衣衫系好，隨手變出一條發(fā)帶將頭發(fā)簡單地束了起來。

    程雪疾微微發(fā)愣，看著夜讕莫名挪不開目光。夜讕的身形極好，挺拔卻不至魁梧，腰身的線條在黑衣的襯托下愈加明顯。頭發(fā)束起后像極了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郎，本應(yīng)清冷的容顏映上一層逆光后竟柔和了許多，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夜讕察覺到他的目光，手中一頓輕笑道：“小貓，嚇到了吧？”

    程雪疾不禁縮了下身子，被拆穿了心事似的尷尬地垂下頭：“沒……沒有……”

    “傻貓。”夜讕走過去抬手摸他的耳朵：“不會水，為何還跳下去？你想救我？”

    “……對不起?！背萄┘猜淠?，看向滿是灰土的地面小聲道：“主人，我太沒用了。”

    “嗯？”夜讕詫異，揪著他的耳朵認(rèn)真道：“你不需要有用，當(dāng)一只普普通通的小貓咪就好?！?/br>
    程雪疾不語，看著自己的腳尖發(fā)起了呆，耳朵和尾巴始終耷拉著，應(yīng)是情緒不佳。

    夜讕便不好再說什么，只后悔自己這主人當(dāng)?shù)糜悬c夠嗆，連個靠譜的形象都沒樹立起來，也不知會不會被小貓嫌棄。

    正想著，一道綠色的微光突然掠過，繼而蜉緩緩現(xiàn)身，跪地低聲道：“主公，查到了。”

    夜讕頷首：“做得不錯，說來聽聽?！?/br>
    “稟主公，東境之主的長孫從森林里轉(zhuǎn)移的那批東西，只是些尋常且古舊的人族凡物。屬下只帶出一件方便攜帶的?！彬菀贿呎f著，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看不出形狀的紙制物。

    “這什么東西……”夜讕詫異，接過那物件展開看了半天，只覺得是一張裁剪得奇形怪狀的普通黃紙。這時身后的程雪疾忽然出了聲，指著那紙制品上掛著的一條白線道：“主人，這是風(fēng)箏，有風(fēng)的時候用線牽引著，能飛起來?！?/br>
    “能飛？”夜讕把風(fēng)箏舉了起來，沖著天空搖了搖，不解道：“它又沒有翅膀，怎么飛？”

    “要跑起來?！背萄┘策t疑地走了過來，小心地拿走風(fēng)箏，翻過來看了一陣后又道：“這只風(fēng)箏壞掉了。能飛的風(fēng)箏里面要有竹骨撐著，而它的竹骨全斷了。”

    “那它是做什么用的呢？”夜讕看著風(fēng)箏，總覺此物有些眼熟，卻怎么都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程雪疾道：“主人，風(fēng)箏一般是給小孩子玩的。不過我幼時聽?wèi)蛭睦镏v，打仗的時候，有人拿風(fēng)箏傳信。”

    夜讕蹙眉，仔細(xì)端詳了一陣后突然憑生出一股異樣的悸動，忍不住說道：“雪疾，你能讓它飛起來給我看看嗎？”

    “我試試?！背萄┘驳共煌妻o，轉(zhuǎn)身走到院中一角的柴火垛旁，收集了一些細(xì)小的木棒，放在磚石上磨了起來。不消多時，風(fēng)箏被以木棒做成的骨架重新?lián)瘟似饋恚右哺駥こｏL(fēng)箏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