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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該帶主公來?!彬萘⒃谝慌裕蜃趹已逻吷弦粍硬粍拥囊棺帲骸皠倓倿槭裁床惶嬷鞴珦醯??” “首領(lǐng),屬下知罪……”蛾子慚愧地低下了頭。剛事發(fā)突然,她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而這對于受訓(xùn)多年的蟲族來說,絕對是種恥辱。 “罷了,我也沒資格說你?!彬萦檬峙隽伺瞿樕系拿婢撸骸笆俏疑米髦鲝垼瑏磉@森林探查,導(dǎo)致主公暴露行蹤。我罪該萬死?!?/br> 蛾子惶恐地盯著她的手指,生怕她把面具摘下來,小聲勸慰道:“首領(lǐng),我懂您的心思。蟲族感知極強(qiáng),這些孩子的呼救聲,連百里之外的姐妹們都聽到了,您定然不能坐視不管……來時主公已經(jīng)說了,見機(jī)行事……” “主公只是在替我們開脫?!彬菥従彿畔率?,后背悄悄伸出幾片薄如輕紗的翅膀,微微扇動著:“走吧,趁天亮之前,在這里好好找找。” “是?!倍曜右采斐龀岚?,隨她一同飛走了。 “蜉蝣跟蛾子?”僧人一邊替孩子們擦著臉上的泥污,一邊暗自稱奇。朝生夕死的蜉蝣,與壽命長不了多少的飛蛾,竟一同修得了人形,這可是他從未想過的,也不知妖界是否還有相似的妖怪。而她們臉上貼著的“白紙”也著實奇特,使得他無端猜起了下頭藏著的面容究竟是何模樣。 …… 此番風(fēng)波悄然落場,天亮之際,僧人正盤算著如何將這些孩子盡快送回家,孩童們卻突然跟如夢初醒一把,紛紛茫然地問他自己為何會在這里,將被擄走并關(guān)押在此的事情忘了個一干二凈,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僧人無法,選擇將此事守口如瓶,帶著孩子們踏上了回家路。 “高僧,您獨(dú)自一人送孩子們回家,會不會太危險了?”臨行前,找了一夜,依舊一無所獲的蛾子小聲問道。 僧人輕笑,手中捏著一方符紙搖了搖:“無妨,養(yǎng)的打手終于忙完宗門的事了,他會來接我的?!闭f罷又望了遠(yuǎn)處的夜讕一眼,讓孩子們手拉手跟緊自己,一同離去了。 “打手……?”蛾子狐疑,但也不敢多問,拜別僧人后,隨蜉一同向夜讕請罪。 “主公,屬下尋遍此處,未發(fā)現(xiàn)異常。”蜉跪在地上聽候發(fā)落,并且不打算再說什么“罪該萬死”之類的,無關(guān)痛癢的話。 夜讕卻跟沒聽見似的,背對著她們抱著程雪疾發(fā)發(fā)呆,直到被太陽照在了眼睛上,方微側(cè)首低聲道:“不必再找了?!?/br> 蜉大驚,忙叩首又問:“主公不想解開封印了嗎。” “孤累了,不必跟來?!币棺幤鹕?,用衣袖拂去程雪疾鼻尖上的汗珠,向森林深處走去。 蜉呆跪了一陣,抬眼看向朝陽,忽然化回飛蟲順著山路飛走了。蛾子猶豫了一下,到底跟了上去,很快便沒了蹤影。 林中,夜讕將程雪疾輕輕放在樹下,坐在一旁一手?jǐn)堉募绨?,另一只手掏出懷中的鳳凰羽翎,注入妖力后等了一陣,羽毛另一頭出乎意料地傳出了白巫族長的聲音:“境主,近來可好?” 夜讕瞬間有些茫然。他本已認(rèn)定今日見到的那位老者就是白巫族長,卻在聽見他如此淡然自若的聲音時又動搖了。思索許久后方回答道:“不太好,昨日我被困在了一座森林里,與一群很像白巫族的人交了手,受些輕傷?!?/br> “很像白巫族?”白巫族長沉默了一陣,自言自語般說道:“莫不是他們還活著?” “他們?”夜讕疑惑。 白巫族長低嘆道:“說來慚愧……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我還是人族,攜族人追尋登仙之路。遵循白巫祖先留下的秘法,我與族人搭起祭壇,請求上蒼垂簾,誰知……出了些差池。” “什么差池?”夜讕登時清醒了許多。白巫族長雖與他相識百年,卻從未提及過白巫族的往事。如今他突然直白地說出白巫曾是人族一事,難不成是要交底了? “祭祀失敗了……”白巫族長低咳幾聲,似是頗為感傷:“都是我的錯。族內(nèi)出現(xiàn)了分歧,一些人不信任先祖留下的秘法,拒絕參與祭祀。我便自作主張,率半數(shù)族人開啟了法陣……結(jié)果天罰降臨,因陣法之力不足,我們死傷了許多族人,老夫的女兒……白巫的圣女,也死于此次雷劫。活下來的,便墮成了妖,被迫躲進(jìn)妖界,自此與人間斷了聯(lián)系。而那些沒參與祭祀的人,依然隱居在人界……” “你是說,我遇到的很可能是人界的白巫族?”夜讕驀地回想起在白巫之森中看見的那片疑似遭遇雷劫的空地,發(fā)覺按照白巫族長的說法,一切好像都順利地串聯(lián)了起來。白巫族確實不是純妖,而書卷中記載的那場詭異的雷劫,也找到了源頭。 然而,他還是隱約有些別扭。那個人為何要變成女人的樣子?那張臉究竟是誰,能令他一時間失了斗志?其實答案就在他心里,只是他不愿說出來。 “孤想問你一個問題。”夜讕真切地感受到了疲憊,下巴貼在程雪疾冰涼的額頭上,稍稍有了些許的慰藉:“孤的生母,究竟是誰?你其實都知道,對嗎?” “……境主,這件事您還是不知情為好。”白巫族長頓了頓,又道:“其實,斯人已逝,到底是誰,已無關(guān)緊要。重要的是,境主您是夜氏族長……” 羽翎的火焰滅了,林中再度恢復(fù)了寂靜。夜讕看著手中的羽毛,忽然覺得自己活得可笑至極。白巫族長等于給出了一個沒有答案的答案,試圖用“夜氏族長”四個字輕易地斷了他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