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赫辛夷乖乖縮回手搓了搓：“那你睡吧。我喊你的時(shí)候，你得起來。”

    “呵……”連楓游勉強(qiáng)將眼皮子睜開了一條縫：“這么怕我死？”

    “嗯，你死這，被查出來，我脫不了干系。”赫辛夷老實(shí)巴交地說了大實(shí)話。

    連楓游不禁低笑出聲，又咳嗽了起來。赫辛夷蹙眉幫他順了順胸口：“別笑了，都這樣了還笑。你一天到晚瞇著小眼兒笑不夠啊？”

    “出息了……都會說我了……”連楓游微微搖頭，平復(fù)了一陣呼吸后問道：“既然怕是非……救我干屁？”

    “不知道哎，不過我不后悔?！焙招烈囊槐纠险?fù)现X袋，狼耳不安分地豎了起來：“后悔也沒用，可能你命不該絕吧?！?/br>
    “……有病。”連楓游自感無趣，抿了下嘴唇說道：“有水嗎？”

    “沒有，我去找。”赫辛夷起身便走，不忘隨手在洞口留了個(gè)結(jié)界。

    連楓游用余光盯著他離去，撐地坐起來無奈地揉了揉額角：“該細(xì)心的地方不細(xì)心……”

    赫辛夷前腳剛走，山谷中掠過兩道黑影，黑色勁裝后繡著夜氏家紋，停住后來回張望了一陣，瞧見上頭的洞窟剛要去探，連楓游驀地出現(xiàn)在了他們眼前。

    “來的正好，我險(xiǎn)些遭遇不測……”他捂著心口做出一副極痛苦的樣子。

    夜氏二妖驚愕，忙上前扶住他：“連統(tǒng)領(lǐng)，是誰害您至此？”

    “你們……不知道嗎？”連楓游氣若游絲地反問道。

    二妖頷首：“屬下偶然發(fā)現(xiàn)赫辛夷出了都城，這才跟上來。難道說，是他……”

    “罷了，此事稟告老祖宗了嗎？”連楓游微微抬手。

    二妖回道：“尚未。屬下先扶您回去……”

    話音未落，兩道血光猝然飆灑而落，二妖怔然望向自己的腹部，赫然發(fā)覺連楓游左右手一邊一個(gè)，同時(shí)洞穿了他們的丹海。

    “抱歉了，我正需要補(bǔ)品?！边B楓游唇角勾笑，手腕處猛地燃起了黑色的火焰，頃刻覆蓋了他們的身體。

    兩只夜氏妖就這般不明不白地成了一小坨灰燼，不分彼此。連楓游看向掌中兩枚妖丹，輕輕吹了吹，然后張嘴一口吞下，滿足地舔舐著嘴唇，抬腳剛要回洞窟，下一刻突然面色微變，急轉(zhuǎn)身看向背后。

    赫辛夷站在不遠(yuǎn)處，波瀾不驚地望向他，許久后緩聲道：“手法很利落?！?/br>
    連楓游微怔，旋即明白了什么，咬牙沉聲道：“你早就知道被跟蹤了！”

    “我鼻子很靈。”赫辛夷低頭嗅了嗅：“不怕被追究嗎？”

    “查不出來的，我自有辦法?！边B楓游瞇起了眼，低聲威脅道：“赫辛夷，管住你的嘴巴。”

    “我再蠢，也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赫辛夷蹙眉，把他從上至下審視了一遍：“那兩只妖修為不低。你一口氣吃兩枚妖丹，不會出問題嗎？”

    “我是陰魅體，自幼被怨氣纏身，習(xí)慣了?！边B楓游舔去嘴角血痕，又恢復(fù)了往日皮笑rou不笑的表情：“承蒙赫老弟關(guān)切，時(shí)候不早了，我就先回了?！比缓舐朴频赝焦韧庾呷?。

    赫辛夷自顧自地跟在他身后，見他步伐不穩(wěn)，擔(dān)憂道：“你身上的傷，不像是打架弄的?！?/br>
    連楓游沒理他，加快步子試圖與他拉開距離。

    赫辛夷卻跟得更緊了些，又道：“這傷口我很熟悉，像是鞭子抽的。誰打了你？”

    “赫辛夷，你到底想怎樣？”連楓游面色極差，除了失血，多半是被氣的。

    他怎么都想不到，一向謹(jǐn)慎的自己，今日居然犯了這么大的錯(cuò)誤。是他低估了赫辛夷的能力，竟被輕易地抓住了把柄。

    “我見識過一條鞭子，上面帶著倒刺，打一下就能把皮rou給勾出來?！焙招烈念D了頓，津貼在他背后繼續(xù)說道：“老蛟打的你吧？”

    連楓游頓時(shí)停住了腳步，與他一前一后雙雙沉默著。

    ……

    黃昏，夜讕自密室中走出，雖依舊神情疲憊，但眉眼中難掩欣喜。

    果然如他所料，自那日妖氣暴走之后，刻在他心頭上的封印明顯有所松動，妖氣如同在石縫中流淌的細(xì)流，一點(diǎn)點(diǎn)緩慢地流了出來。

    先前他修煉的方向不對，只想著將封印完全解開，卻忘了“滴水石穿”，集一點(diǎn)攻之，再尖銳的石壁都有破損的一天。

    然而這么做是要付出代價(jià)的。每次修煉，他都刻意地去沖擊那道封印，直到疼痛到即將昏厥方罷休。一來二去，把自己折騰得臉色極差，眼窩子青黑青黑，人不人鬼不鬼得滿臉陰郁。

    宮中妖仆離遠(yuǎn)了瞅見境主成了這副模樣，被嚇得大氣不敢吭，隔著八丈遠(yuǎn)便開始跪地行大禮。夜讕見他走到哪兒，哪兒就跟倒伏的小麥似的臥地一大片，納悶卻懶得多問，興沖沖地回到寢宮找他的小貓報(bào)喜。

    豈料程雪疾剛扭頭看了他一眼，便嚇得“唧”了一聲，瞬間忘了他倆還在鬧別扭，忙不迭地拿過汗巾給他擦臉，憂心道：“主人，您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

    “我怎么了？”夜讕瞥了一眼銅鏡，見里頭的倒影比叫花子還要狼狽上幾分，不禁也愕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咦？我這么丑的嗎？”

    程雪疾仔細(xì)地用汗巾擦著，終于把他原本的模樣從灰塵中給抹了出來，哭笑不得道：“主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掉爐灰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