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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做你的孌童?!边@句話回蕩在他的腦海中,令他覺得無比惡心。他從未想過這種下作事情,更沒料到程雪疾會誤會至深。在他心里,自己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主人”呢? …… “主公待我極好,可我不知道為什么?!薄皹湮荨敝?,程雪疾捧著茶杯喃喃道:“我更不知道同命血契的事……我該怎么辦?” “你可以親口去問他啊。”白巫族長替他添了些茶水,小聲絮叨著:“讕兒這孩子吧,打小就喜歡往心里藏事。這也怨不得他,夜家那些個妖啊,哪個不是兇神惡煞,他能講給誰聽呢?” “這個血契能解嗎?”程雪疾看向自己纖細的手指,惶恐道 :“我配不上這個血契……我會拖累他的?!?/br> “這種血契只有一種解除方法……”白巫族長放下茶壺,盯著他的眼睛低聲說道:“除非夜讕死了?!?/br> “為什么……”程雪疾眉頭一緊,簌簌地掉下兩串眼淚:“為什么要瞞著我結(jié)這種東西?” 白巫族長笑道:“讕兒對你動心了?!?/br> “不可能,我就是一只半妖,我還是男的,他怎么可能對我動心思?!背萄┘参宋亲?,濃郁的茶香縈繞在整個房間中,令他莫名有種頭重腳輕的微醺感。 白巫族長抬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額頂:“傻孩子,這種事情一向不按常理的……就像是讕兒的生母,莫名其妙地愛上了夜氏前家主。她可是我白巫族的圣女啊……居然對妖族動了真心?!?/br> “主公的母親……是位怎么樣的人?”程雪疾小心翼翼地問道。 白巫族長嘆息,眼角皺紋漸深,似是干涸的溝壑:“白杞這孩子吧,是個好孩子,就是主意太正了。我跟她說過無數(shù)次,妖族不值得托付。結(jié)果她還是一意孤行,與那個男人私定終身……白杞她被辜負(fù)了啊……” 程雪疾局促地垂下了頭。也就是說,夜讕的父親拋棄了他的母親?這種事情果然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大家族一向注重顏面。 然而有個疑問依舊揮之不去,他思付再三后終于沒忍住問出了口:“前輩,主公他有次與我打趣,說自己可能是半妖……白巫族曾是人族?” “算也不算吧……”白巫族長微微搖頭,前傾身子湊近后回答道:“白巫族,實乃仙族與人族的后裔。只可惜,千年過去了,再無人重登仙界……” “怪不得主公這般強大?!背萄┘残纳次?,忙又問道:“那你們?yōu)槭裁醋兂裳辶四???/br> “唉……還不是被強迫的……不提也罷?!卑孜鬃彘L擺了擺手后陷入了沉思。 “好爺爺,你就告訴我嘛,我又不會同外人講。”程雪疾好奇地瞪大了眼睛,耳朵一抖一抖地豎了起來。 “哼,你這孩子?!卑孜鬃彘L無奈地笑笑,指著棚頂壓低聲音道:“是我求的讕兒的曾祖,把我們變成妖族的。我必須守著點讕兒啊……女兒死了,外孫再被仇人擄走,如何對得起她的在天之靈?!?/br> “老蛟這么厲害!他怎么做到的!我……我也可以變成純妖嗎?”程雪疾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他這千年的修行不是白費的,將人族變成妖族不過信手拈來。”白巫族長點了點他的腦門:“傻孩子,我們就算變成了妖,也是半妖。當(dāng)純妖沒什么好的,務(wù)必收起這份心思?!?/br> “我知道……”程雪疾難過地咬住嘴唇,放下茶杯握住了他的手:“前輩,您受苦了。” “能看見讕兒平安長大,比什么都重要?!卑孜鬃彘L面露釋然,看他的眼神也化作一種疼愛:“你能理解老夫就好?!?/br> “晚輩敬佩您的選擇……還有……內(nèi)個……我有點餓了……”程雪疾不好意思地訕笑著。 “哈哈哈,我去給你拿點茶點。你用過后早些回去吧!讕兒肯定在等你呢?!卑孜鬃彘L扶桌站起,穿過不可見的屋門,攸地消失了。與此同時,程雪疾的笑容也隨之凝固。 他端起茶杯仔細嗅了嗅,只感覺異香撲鼻,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剛剛白巫族長的說辭,聽上去感人至深,然而稍加深究便能發(fā)現(xiàn),這里頭漏洞百出。 單說求老蛟將他們變成妖族一事,這里頭絕對另有隱情。老蛟連夜讕的生母都給殺了,怎會留下他的外祖父?再者,人族變成妖族哪兒能這般簡單!縱使是老蛟,也得有些手段逃過天罰才是。至于什么手段,白巫族長避重就輕、一句帶過,又是為何? 程雪疾環(huán)視四周,見著狹小的空間里除卻一些雜物,還掛著圖騰與符咒,便仔細多看了兩眼。可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看著看著,他模糊發(fā)現(xiàn)整間屋子里的東西變成了透明的。伸手摸向茶桌,手指竟穿了過去,如同摸到了一團空氣。 他登時打了個激靈,眼前的虛影瞬間歸一。茶桌還是普普通通的茶桌,上頭的東西也都在。這時白巫族長回來了,手持一盤甜餅似的糕點,放在桌上拿起一塊塞到他手里:“多吃些,不夠我再去做?!?/br> “謝謝前輩!”程雪疾再度揚起笑容,慢慢嗅了嗅點心,孩童般甜滋滋地說道:“好香??!” “哈哈哈,喜歡就好!”白巫族長言罷又去倒茶,余光悄悄瞥了過來。 程雪疾小口咬了一下糕點,里頭是豆沙餡,還包了些栗子碎,吃起來像極了月餅,似是沒什么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