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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你難道不擔(dān)心夜讕嗎?”白巫族長心生一計,絮叨了起來:“老夫能感知到,他已經(jīng)和老蛟交手了,狀態(tài)不是很好。” 程雪疾一怔,險些被陣法勾住腳踝,忙壓下?lián)鷳n繼續(xù)奔跑。他偷偷縮小了路線范圍,一點點接近處于陣眼中的白巫族長。 白巫族長察覺到他心思動搖,又道:“老蛟已修煉千年,手段陰險狠辣,縱使夜讕再強大,也敵不過他。偏偏他還跟你這半妖結(jié)了血契,是丁點的忙都幫不上。若他跟大妖結(jié)為夫妻,共享運途,哪兒會落得今日!” 這倒是戳到了程雪疾的痛處,不過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因為他的注意力迅速被后一句的“夫妻”二字給吸引走了,腦海里止不住自動播放起了某些不太雅觀的場景,登時臉上發(fā)燒,撲過去沖他就是一爪子:“閉嘴!你這不知廉恥的糟老頭子!” ……?白蘇被罵得有點發(fā)懵,旋身避過后腰間突然一沉,低頭一看發(fā)覺自己被長長的貓尾給捆住了,倒拔起來砸在了地上。力道倒不是很大,但足以亂了他的陣法,罩在空中的屏障瞬間裂開了一道縫隙。 程雪疾瞅準(zhǔn)時機,沖他猛地噴出一口妖火,被其輕而易舉地用靈力擋住后,自知不是對手,便把他往外一甩,掉頭就跑。那縫隙近在眼前,只要逃離這里,他便可以回西境搬救兵。 誰知就在他撞破屏障的一瞬間,在不遠(yuǎn)處病懨懨地趴了許久的蛇怪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然后如藤蔓般纏了上來。程雪疾登時從空中墜落,在地上不停翻滾試圖擺脫蛇怪,卻被越纏越緊,直至骨頭斷裂。 “你這該死的下賤胚子!”白蘇破口大罵,全然不似往日里裝出來的慈祥老翁,反倒像極了村野潑婦。 他揚手一揮,腳下登時生出靈力結(jié)成的白色繩索,纏住了程雪疾的雙腳,稍一用力,拖拽著他與蛇怪一起向里移來。眼見得就要將他挪回法陣,程雪疾突然縮成了巴掌大小的小貓,打蛇怪的腹部溜了出去,然后跳起來沖它的面頰噴了口火焰。 蛇怪登時尖叫起來,聲音之凄厲簡直能刺穿耳朵。白蘇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得一哆嗦,等回過神來時,程雪疾已經(jīng)跑沒了影兒。 “廢物!”他惱羞成怒,一巴掌打在蛇妖的頭顱上,卻聽得蛇怪忽然說起了人話,聲調(diào)古怪的重復(fù)著:“我的臉……我的臉……” “你這丑八怪!還顧得上臉?!快給我追!”他縱身騎在蛇怪身上,驅(qū)使她向前走。 豈料蛇怪不但不走,還嚎啕大哭起來:“他最喜歡我的臉……最喜歡我……” “廢物!你真是廢物!老夫為什么要跟你結(jié)了契約!”白蘇恨得牙根癢癢,一手覆在蛇怪的頭上,念起了咒語。他的掌心升起一團(tuán)火焰,將蛇怪的額頭燒出道道白煙。蛇怪登時痛苦地尖叫不止,但須臾后便安靜了下來,神情呆滯地匍匐在地上頓了頓,帶著他嗖地竄了出去。 程雪疾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在奔跑,卻還是被身后的蛇怪越追越近。這時,前方忽然出現(xiàn)一處斷崖,他沒有停歇,一躍而起,腳下生出叢叢云霧,飛了起來。 然而白蘇扔出的繩索也同時拴住了他的后腳。程雪疾被封印了力量,無奈摔下懸崖,在空中翻過身來試圖以四肢著地,卻被蛇怪咬住了腰部。 蛇毒剎時染黑了他的爪子,白蘇面容猙獰地向他伸出手。他狠了狠心,猛地咬向自己的爪子,竟將其直接咬斷,逃出了白蘇的繩索,然后沖蛇怪的眼睛吐出一大口毒血。 蛇怪被自己的毒傷了雙眼,慘叫著失去平衡,往崖底墜去。白蘇大驚失色,連忙跳起來脫離了蛇怪。哪曾想這誤事的蛇一甩尾巴,抽到了他的臉上,把他打得眼冒金星,一同摔了下去。 山谷中回蕩著震天的悶響,巨大的蛇妖壓在白蘇身上,躺在谷底渾身哆嗦著。白蘇有修為護(hù)體,并無大礙,但也被壓得動彈不得,咆哮著推搡蛇怪,同時看向在不遠(yuǎn)處掙扎著要站起來的小貓,氣急敗壞地朝他射出紫電。 小貓被打飛得高高彈起,又重重落下,飛出去數(shù)丈遠(yuǎn)。他的皮毛被燒焦了一大口,斷爪處流淌著黑血,卻還是執(zhí)拗地以頭拱地,站了起來。 又是一道紫電射來,他向左跳去,那閃電卻拐了個彎到底擊中了他的肚子。剛被蛇怪啃了一口的肚子在這兩次擊打下,穿了個血窟窿。他滾了出去,身下是一長條血跡,最后躺在地上艱難地呼吸著。 “夜讕……”程雪疾意識模糊,心里有點委屈,也有點不甘心。這世界上討厭的家伙有很多,白蘇算是最討厭的那個。明明是夜讕的親外公,卻一心想害他,還裝作親昵的樣子騙他。夜讕最貪情,這成了他的軟肋。白蘇這老家伙利用一個情字,將其玩弄于鼓掌,真是惡心。 也不知是不是摔壞了腦袋,他又雜七亂八地想了一陣,直到從余光里看見白蘇打蛇怪身子底下爬出,裹著殺意向他走來,才再度燃起了濃烈的求生欲。他不想死在這里,至少讓他看見夜讕平安無事才行。 “小東西,你倒是命硬?!卑滋K冷笑,向后一勾手,以契約之力命令蛇怪過來:“老夫本想抓個活的,然而你惹怒老夫了!現(xiàn)在老夫現(xiàn)在只想要你的魂魄,足夠逼夜讕就范了!你的下賤身子就讓這蛇怪吃掉吧!” 蛇怪吐著長信,停在程雪疾面前張開了血盆大口,緩緩低下頭咬向他的腦袋。嬌小的白貓甚至不夠它獠牙間的距離,一口吞下綽綽有余。然而當(dāng)它的獠牙沒入程雪疾脖頸的一瞬間,忽然對上了那對琉璃般的異色瞳,空洞的雙眼攸地泛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