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總之,過程需要十分小心謹慎,稍有不慎,便前功盡棄。 “河陽,你要永遠記得我今日所受的罪。要永遠記得啊,記得我這雙眼,記得我說過的話……” 薛清美麗的近乎妖冶的眸子,死死的盯著河陽,仿佛穿透了她的心,將她內心深處的黑暗和齷齪全部暴露出來。 她覺得空氣壓抑的讓她無法呼吸,跌跌撞撞的離開了清閣,耳邊還有薛清凄厲的叫聲,隨著夜風鉆入耳朵,仿佛在說:“你還我眼睛,還我眼睛!” 眼睛是最脆弱的地方,薛清不知自己是怎么扛過來的。 等到他再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完全陷入黑暗中了。 “阿貴?” “少爺,阿貴在呢,你不要怕?!?/br> “阿衍哥哥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薛貴默了半響,道:“沒聽見芙蓉院有什么動靜,情況應該不會太差?!?/br> “阿貴,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快到午時了?!?/br> “原來是白天啊……今天,天氣好么?” “有些陰天,許是要下雨了。” “哦……” “阿貴?!?/br> “嗯?” “阿衍哥哥,會不會討厭我?” “少爺,您怎么會這么想,這事兒不是少爺?shù)腻e,少將軍不會怪少爺?shù)?,更何況,少爺也將眼睛賠給了他……” 薛清想的卻不是這個,他對阿衍哥哥存了那樣的心思,若是被他知曉,他一定會討厭自己了。倒不如就這么走了吧。 “阿貴你,你去找房子了么?我們搬出將軍府,住哪兒呢?” “長公主不叫咱們隨意進出衍清苑,等少爺稍好一些,咱們趁夜離了將軍府便是。等出去了,先尋個客棧落腳,再去找住處。況且,此時將少爺一個人留在清閣,阿貴也不放心?!?/br> “哦,聽你安排就是?!?/br> “少爺餓了么?阿貴煮了粥?!?/br> “拿過來吧,總要好好養(yǎng)身體的?!?/br> “少爺能這么想就好?!?/br> ———— 在衍清苑養(yǎng)了幾日,薛清的身子也不見好,總是反復高熱。外頭有長公主的人守著,他一時又找不到大夫,手里也沒有藥,薛貴只能用冷水替他降溫,可若再這么下去,少爺必要傷了根基。 薛貴不想再等下去了,大致收拾了些細軟,打算趁夜里防守松懈之際,帶著少爺闖出去。 “少爺,暗室還有點兒值錢的東西,我去收拾收拾,您先休息一會兒?!?/br> 薛貴早就將臥房礙事的東西挪走了,省得少爺不小心磕到碰到。薛清偶爾也會在房中走走,在窗前站上一會兒,吹吹風。 “阿貴,你去忙便是,我自己什么都可以做的?!?/br> 薛清俊美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只是這笑容再不及往日那般燦爛耀眼了。 薛貴瞧他又在窗前駐足,微微嘆息一聲,轉身下樓去了。 “……你這孽障……” 長公主人還未進屋,聲音便已飄進了薛清的耳朵。 “你將阿衍害成這般模樣,本宮本想讓你償命的。但阿衍開口求情,本宮也不好駁了他面子。將軍府是不會留你了,你趕緊滾吧?!?/br> 薛清回過頭,雖然他看不見,還是禮貌性的朝門口方向點頭致意:“長公主息怒,阿清,馬上就走?!?/br> 長公主聞言,冷哼一聲,她瞥見床上放著的包裹,命宋姑打開搜查。 薛清眉頭一皺:“長公主,你這是何意?” “你在我將軍府白吃白住了這么些年,我們對你也算仁至義盡。既然都要走了,那么將軍府的東西,你最好留下?!?/br> 薛貴收拾的包裹里,只有幾件換洗衣裳和一袋金葉子。 “這衣裳都是云錦緞料子,阿衍對你可真是舍得。” 薛清嗤笑一聲:“長公主若喜歡,拿走便是。哦,阿清身上這件,也是阿衍哥哥給做的呢,長公主也一并拿走吧?!?/br> 說著,就著手去解腰帶。 長公主頓時羞憤無比。 “孽障!本宮真想剝開你的皮囊,看看你究竟是哪路妖孽!你和你死了的娘一樣,都是專門迷惑人的妖精。真不知她到底給皇兄和夫君下了什么迷魂藥,都死了這么多年了,還對她念念不忘,連她與別人生的兒子都要無微不至的照顧著!” “夠了!我敬你是阿衍哥哥的母親,所以,這些年,你對我的不好,我都忍在心里。無論你如何打罵我,我都忍得。但你,不該侮辱我的娘親!” 薛清一把揪住長公主的衣領,雖然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見,可他仍能看到長公主那副猙獰的面孔,它早已根植于心底,無法拔除。 “公主!” 宋姑大驚,抄起桌上燭臺就沖薛清砸過去,燭臺guntang的燈油濺了薛清一臉。 他白凈的臉上登時燙起了燎泡。 長公主瞧這張完美無瑕勾人心魂的臉毀了,眼中竟升起一抹異樣的興奮,就像是,那個女人的臉毀了一樣。 “來人,將他按??!” 門外候著的一眾丫鬟婆子蜂擁而至,將薛清按在地上。 薛清身子虛弱,完全掙扎不脫。 長公主扯了床幔纏在燭臺上,又在上頭澆了燈油,點燃。跳躍的火苗靠近薛清的臉,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臉上每一處毛孔都在升騰著熱氣,灼燒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