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將軍府時，天已破曉。

    這一夜，沒有人能睡得著。

    “圣上從未忘記過我靖南王府。所料不錯，當(dāng)年事，潛在暗處最深的那個人，就是豫王了。圣上或許什么都知道，但他卻不能逞一時之氣。大梁，南唐，他們要以天下為先?！卑⑶逋鴸|方一抹魚肚白，心情也跟著放松了下來。

    顧衍拍了拍他的肩膀：“后面的事兒，交給圣上吧。趁著時候還早，去睡一會兒吧?！?/br>
    “好，到時辰記得叫我，我可不想再讓顧亭去幫我請假了。”

    顧衍會心一笑：“好。”

    第49章

    二人離開鳳棲宮后，皇后便又昏睡過去了。次日，從宮中傳了消息出來，稱皇后遭人暗害，中毒昏迷不醒。

    而街上關(guān)于靖南王一案，也有了新的說辭。若有似無的將南唐也牽扯進來，眾說紛紜，一時竟有幾分撲朔迷離。

    事件發(fā)酵了幾日，直到豫王在驛館被伏。這當(dāng)中曲折，阿清并未參與，但大致也猜的到成康帝的意圖。

    皇后‘中毒’昏迷，成康帝命人不遺余力徹查是何人暗害皇后。直至在宮中捕獲替豫王給皇后送信的宮女。并稱此女心懷叵測，謀害皇后，勒令說出背后主使之人。

    宮女受不住刑罰，‘供出’指使者正是宮里的蘭嬪。蘭嬪喊冤，當(dāng)夜，自盡于寢宮。事情便到此為止，但仍引人遐想。眾所周知，蘭嬪是周貴妃一派的，平日可沒少給皇后上眼藥。

    此時正值皇儲之爭，皇后突然‘中毒’昏迷，五皇子日日于鳳棲宮守護，政事一概不理，又讓二皇子出了不少風(fēng)頭。

    是以，眾人私下皆以為，是周家人，動手了。

    若豫王此次果真為皇儲之爭而來，那么這個時候，必會有后續(xù)行動。而他唯一的籌碼，便是當(dāng)年皇后無意流入芷蘭公主手中的信件。

    他想通過此事做文章，高調(diào)指出，是皇后私通南唐，暗害靖南王府，并在前幾日街上流行的‘靖南王舊事’中，隱晦的提及，皇后因圣上對穗禾公主有情而妒。

    一切鋪墊，恰到好處。

    但成康帝卻聯(lián)手清河公主，反其道而行。從他踏入上京城的一刻，便展開全方位的壓制，豫王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當(dāng)然，這事兒不會讓上京百姓知道，甚至連朝中大臣，都全然不知。

    豫王被秘密帶到泰和殿。殿中僅有成康帝，阿清，顧衍，還有清河公主的侍女青櫻。

    豫王看了眼青櫻，忽地笑了：“公主，高明啊。”

    青櫻也朝豫王禮貌的笑笑，撕下帶著的面具，露出一張美艷臉龐，正是已經(jīng)‘死去’的清河公主。

    阿清和顧衍見此，卻絲毫不意外。很多事，到了一定程度，自然而然的，就會明白癥結(jié)所在。對于清河公主之死，圣上不見一絲急躁和憂心，必是一早便知道了的。

    而今，成康帝將他們幾人聚在此處，也是想將此事私了。

    豫王道：“清河詐死，跳出此局，當(dāng)了旁觀者。又能從蘇達那里探聽本王消息，故意引本王入局。若不然，依本王的計劃，還不想這么快就暴露自己，掌控南唐朝局。哎，可惜啊。想來，我那皇兄此刻應(yīng)該在南唐的皇宮里，笑話本王吧?！?/br>
    “豫王叔藏的太深了，若不這樣做，誰知道什么時候，豫王叔會跳出來咬我們一口呢。本來啊，我和父皇也并不知道藏在暗處的人究竟是誰，不過是碰個運氣罷了，沒想到，把豫王叔給碰來了?！?/br>
    “我父皇這么多年，未曾虧待過王叔，連麗太妃都一直敬著，由著他在后宮作威作福。豫王叔究竟有什么不滿呢？”

    許是已經(jīng)知道自己敗了，敗的毫無預(yù)兆，敗的徹底，敗的再無還擊之力。豫王的心情也忽然放松了。

    他轉(zhuǎn)向阿清，看著這張有些陌生的臉，搖了搖頭，道：“無非是思一人而不得罷了?！?/br>
    清河公主嘆了口氣：“是穗禾姑姑吧?！?/br>
    阿清驚了。豫王和穗禾乃同父兄妹，豈能……

    “表兄莫急，其實，關(guān)于穗禾姑姑的身份，一直是我南唐皇室一個秘密。穗禾姑姑并非皇祖母所出，而是從民間抱養(yǎng)的孤女?！?/br>
    “當(dāng)時，皇祖母產(chǎn)女，女嬰身體孱弱，剛出生沒多久就去了?；首娓缚肿婺競模銖拿耖g抱了孤女充當(dāng)是那個女嬰。母女血脈相連，皇祖母自然知道這女嬰并非自己親生。但也將一腔愛女之心投注到女嬰身上，甚為疼愛。”

    “此事父皇也是知曉的，只是不知豫王叔是從何處聽說了這件事。我聽父皇說起過，豫王叔曾向父皇請旨，求娶穗禾姑姑。父皇大驚。即便穗禾姑姑并無皇室血脈，但南唐子民都知道，她是穗禾公主，先皇與太后所生?！?/br>
    “而且，當(dāng)時穗禾姑姑在大梁游歷，早已對靖南王情根深種。穗禾姑姑性情剛烈，若不能與靖南王相守，勢必會以命相搏。而兩國聯(lián)姻，對南唐的好處也是極大。這種時候，父皇自然不會應(yīng)允豫王叔，便與豫王叔陳說利弊?！?/br>
    “豫王叔此后對這件事絕口不提，父皇還以為豫王叔想通了。沒想到……”

    清河公主輕笑了一下：“豫王叔這些年表現(xiàn)的太好了，完全一副為南唐大計勞心勞力的典范。起初我們懷疑豫王叔時，根本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讓豫王叔變成這樣。如今聽王叔此言，倒是明白了。無非情之一字。王叔這么多年，從未放棄過，已成執(zhí)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