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領著他們進屋，給二人倒了兩杯熱茶:“二位先坐一會兒，我去拿幾個梳妝盒的樣式給你們瞧瞧，帶會兒再告訴我想做什么樣的?！?/br>
    少年打算進里屋，經過炭火邊椅子上小憩的老人的時候，特意湊到對方耳邊，大聲道:“來客人了，我待會兒再去做飯?！?/br>
    老人抬起眼皮，動了動，“啊”了一聲:“你說什么？”

    少年聲音提高嗓音，又喊了一便:“來客人了，我待會兒再去做飯?！?/br>
    過了好一會，老人才“哦”了一聲，少年進了里屋，老人攏了攏身上蓋著的被子，偏頭去看客人。

    在看到趙玹的時候，老人明顯愣住了，緊接著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伸出手指著他:“你……你……你姓什么？”

    少年聽到聲響立刻出來，扶住老人：“祖父？”

    老人推開他，一直看著趙玹：“你是不是姓趙？”

    趙玹沒有否認：“老人家是從何得知？”

    “你跟他長得很像。”老人深吸了一口氣，沉聲問道，“他是你什么人？”

    “若是曾祖曾有什么對不住你的地方，我在這先向他道歉?！?/br>
    場面寂靜了一會兒，少年捂著額頭：“你這會兒耳朵倒是靈了……是我的錯，我擅自放他進來的。”

    說著對趙玹使了個眼色：“走走走。”

    “誰準你趕他走了。”老人訓斥了少年一番，“平時怎么教你的，哪有這種待客之道?！?/br>
    少年委屈：“不是你不讓姓趙的進的嗎？”

    老人這會兒倒是小孩子氣了起來，抄起拐杖就往少年身上打了一下：“就你話多。”

    少年：“……”他招誰惹誰了？

    老人又把拐杖一丟，氣鼓鼓地坐回了椅子，對趙玹道：“你倒是比趙思凡順眼得多?！?/br>
    趙玹：“實不相瞞，我此番前來是想打聽我曾祖的事?！?/br>
    “你的曾祖，找我一外人打聽什么?！睕]等趙玹回答，老人又自言自語道，“也對，趙思凡死的早?！?/br>
    “罷了，就跟你講講，這事要是再不講以后可能就沒機會了?！崩先藝@了口氣，道，“我與趙思凡當年其實是同鄉(xiāng)，小時候經常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把他當親哥，父母也是故交。我與你這般大時，來到京城討生活，本想投奔當時已經身為國師的他，他卻不肯接濟我，把我趕了出去?！?/br>
    “??？”少年皺眉，“他怎么這樣？”

    “你別插嘴?！崩先藬[擺手，“這才是對的，當時局勢復雜，皇帝信任趙思凡卻為了留住他無所不用其極，同僚不甘皇帝如此信任這種神算子，想方設法拉他下馬，這會兒他要真接濟我和我扯上關系，那才是害了我。不過我當初年少無知，不明白他這么做的原因，反倒也覺得他這樣不厚道，一氣之下自己在京城打拼，打雜的跑腿的都干過，最落魄的時候也要過飯，趙思凡也有派人暗中接濟我?！?/br>
    “后來有一天趙思凡突然暗中找到我，說是看中了我做的一個機關，想買下我的圖紙?！?/br>
    趙玹啜了一口熱茶:“機關？方便告知是什么樣的嗎？”

    “討內人開心的小玩意兒，那會兒我們還沒成親?！崩先苏衼砩倌?，“去把我柜子里盒子拿來?！?/br>
    “噢?！?/br>
    少年應下，沒過一會兒從里屋拿了一個檀木方形盒子來，老人顫顫巍巍的打開開關，里面露出一個精致逼真的假山來。

    少年也驚嘆了:“你還藏了這么個寶貝！”

    老人把趙玹的熱茶拿過來，往假山上一倒，那假山石壁上便漸漸顯出了幾個字。

    林朝余念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少年咧嘴：“哇，沒想到你和祖母還挺rou麻。”

    老人白了對方一眼，對趙玹接著道:“趙思凡當年就想要這個圖紙，但是這是我做給我愛人的，想著自然是要獨一無二，便不肯賣。于是趙思凡想與我做個交易，當時我還是個窮小子，出不起聘禮，趙思凡便想買下圖紙，并且答應出聘禮，讓我風風光光娶了內人，還答應私下由他做媒?！?/br>
    老人家接著道：“后來我就把圖紙給他了，不過聘禮全都被另一個姓趙的土財主騙走了，要不是內人堅持嫁給我還有丈人看好我，我倆差一點就錯過了?！?/br>
    少年又搖頭道：“那你也不應該討厭姓趙的啊，這不都是那個姓趙的土財主的錯嘛?！?/br>
    “你插嘴的毛病能不能改改？真是把你慣壞了?！崩先思逸p聲呵斥，卻沒有過多責備，“那趙思凡難道不應該討厭嗎？說好的做媒呢？圖紙一拿到就消失了，接著沒多久就聽說不知道死哪了，我和內人之前可一直等著呢。這人說話不算話，著實不是個東西！”

    其他人沒有說話，老人又道：“當初他還托我?guī)蛡€忙，說是萬一有他的后人找上門，就給他們一樣東西?！?/br>
    老人家說著從機關盒子底部拆了一個小夾層出來，遞給趙玹；“別問我，我也不知道這里面是什么，我本來還以為自己這輩子算是等不到他后人找上門了，沒想到……這人還真神了?！?/br>
    “關于他的事我就知道這么多，年紀大了，好多事情都快要忘了?！崩先思衣掏痰馗C回椅子里，裹上被子看樣子是要準備睡覺，“你們走吧，下次清明上墳的時候記得提醒趙大哥，讓我內人嫁給我是名正言順風風光光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