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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畢竟是他與朝臣鬧了大半年爭取來的心上人,在外人看來朝夕相處數(shù)十年的感情,若其中沒有一點親密關系,要么懷疑他這個皇帝身體有問題,要么覺得他與靳久夜之間的感情有問題。 賀玨自然不想多生事端,“罷了,這些你也要問?朕在你心中就是那般不堪,連對影衛(wèi)大人都不甚溫柔么?” 蘇回春嘟囔了一句,賀玨沒大聽清。 賀玨紅著脖頸又補了一句:“只近日不會有,你且按下那顆心吧?!?/br> 說出這句話,賀玨覺得自己的心跳仿佛又在加快,喉嚨也干干的不自在,便假咳了一聲。 蘇回春半信半疑地看著賀玨,隨后道:“陛下也許久沒請平安脈了,臣為陛下診一診?!?/br> 賀玨沒得拒絕,蘇回春診出結(jié)論,“咦,心火旺盛……不該啊!” “什么不該?”賀玨沒聽懂。 蘇回春連忙搖了搖頭,“陛下身體康健,修身養(yǎng)性即可,不過為了影衛(wèi)大人的身體,臣建議陛下還是將人遷到別的宮里去住吧?!?/br> 賀玨沒作答,今日鬧的這烏龍著實讓他又氣又惱,又羞又怒,不想再言其他,將人揮退出去。 在正殿坐了片刻,覺得心里自在些了,這才往后間暖閣去。 遠遠看著靳久夜像是一個寒窗苦讀的學子,那樣子認真得緊,又好看得緊。若不是一身黑衣肅殺,定然不覺得眼前此人是個殺人如麻的血腥殺手。 賀玨不愿再近前,怕破壞了這情景,視線落在靳久夜的臉上,這個距離他不確定對方會不會察覺到,興許受了傷沒有那么敏感。 但沒過一瞬,靳久夜就抬起頭,看向了他。 那一眼,那一瞬間,賀玨也不知怎么了,有些走不動腳了,便站在原地。 靳久夜也沒作他想,很快又垂下了頭,手里翻的是玄衣司送過來的卷宗,那個左手丟失案著實奇怪,他心里念著便想不到其他。 過了許久,再抬頭看外面,賀玨早已不在原處了,也沒有進暖閣來。 靳久夜覺得奇怪,可也僅僅是一剎那的奇怪,更不會多想,很快又自顧自做自己的事情。 午膳時賀玨也沒來同靳久夜一起吃,直到傍晚賀玨看了大半的折子,身體有些疲累了,才靠著椅背琢磨起今日的種種事來。 內(nèi)閣那邊齊閣老的態(tài)度幾乎代表了前朝的想法,如今又有了太醫(yī)院蘇回春這一遭,饒是再讓靳久夜住在勤政殿也百般不妥了。 賀玨思來想去,心里有了計較,便命人將內(nèi)務府總管李慶余叫來了勤政殿。 偌大的后宮地圖鋪陳在書案上,原本的折子放置到了一旁,而被叫來的李慶余在賀玨跟前已候了許久,他心里清楚這會兒拿六宮圖來,定然是為了那位一直在勤政殿住著的新主子。 “陛下,翊坤宮倒是不錯,年前還修繕了……” 賀玨掃了一眼,“遠了些?!?/br> 李慶余又指了一處,“啟祥宮如何,倒要近些了?!?/br> 賀玨看過,“小了些?!?/br> 李慶余深吸一口氣,心想為一個后宮妃嬪安排個住處,當今天子不僅親自選還要猶豫再三,想出各種短處來,生怕對方住得不舒坦。這哪里是個伺候人的妃嬪,怕不是供了個祖宗吧? 雖暗暗腹誹,面上仍笑嘻嘻的,又指了一宮,“延禧宮呢,院子大又多景致……” “他不喜歡那些婉約的景致。”賀玨又否決了。 眼看著闔宮上下都挑遍了,李慶余總算琢磨出味兒來,陛下這是壓根兒就不想讓那新主子搬出勤政殿,哪是真的要挑寢宮? 思及此,他也不言了。 賀玨自個兒琢磨了許久,最后指了離勤政殿最近的,“永壽宮,就它吧?!?/br> 李慶余連忙應是,“永壽宮里兩廂配殿都是端午打掃過的,如今收拾起來并不費勁,陛下是要將影衛(wèi)大人安置在哪處?” 賀玨睨了李慶余一眼,“配殿?” 李慶余脖子一縮,覺得后脖頸涼了一片,忽然想到靳久夜尚未冊封,可按陛下如今的恩寵,恐怕是一宮主位也做得。 “奴才這就去收拾主殿,只是這寢宮安置妥當了,這位份之事……” 賀玨揉了揉眉心,嘆息道:“容朕想想,你先安排著?!?/br> 將人打發(fā)了出去,御膳房又來傳晚膳了,賀玨便讓宮人們擺到暖閣去,他也跟著回了暖閣。 “方才內(nèi)務府那李胖子過來了?!辟R玨不著痕跡地提起,將一盤靳久夜愛吃的菜挑了辣椒蒜頭姜片等物,遞到了他跟前,“朕給你安排了寢宮,永壽宮,離勤政殿、太和門最近,若有事去玄衣司也方便?!?/br> 靳久夜應下,“明天搬過去嗎?” “嗯?!辟R玨沒有在這個話頭上多提,可過了一會兒,他仍忍不住開口:“朕這樣拘著你,也是為了讓你養(yǎng)傷?!?/br> “屬下明白?!苯靡沟溃幢阒髯硬皇菫榱损B(yǎng)傷,是為了別的什么目的,他也不會有任何疑議。 “那……”賀玨想起齊閣老說的話,靳久夜今日所要面臨的處境,若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進宮,大抵都如此吧。 想到若是齊樂之,賀玨覺得他斷沒有靳久夜這般豁達,只怕會鬧不少矛盾,一時不知該慶幸還是該難過。 “位份的事,朕拿不定主意。”賀玨深深看著靳久夜,靳久夜停了筷,“主子擔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