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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賀玨詫異。 太妃點了點頭,“是,不見了。哀家當時以為被先皇發(fā)現(xiàn)處置了,提心吊膽許久,直到半年后,他被你從生死營領(lǐng)回來,仍是活生生的樣子。哀家知道,他沒有死?!?/br> 賀玨沉默,仿佛在思考什么,太妃亦不言語。話已至此,似乎也沒什么可說的了。 可突然,賀玨又問出一個問題:“他進長青園那兩日,是朕墜湖的時候么?” 太妃倏然愣住,“你……” 賀玨追問:“果然是那時候么?” “你一直都知道?”太妃臉色煞白,第一次面對賀玨產(chǎn)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墜湖的事,你記得,你知道是哀家……” “可那時候你說不知道,先皇那么懷疑,你都說什么也沒看見,你說你不記得的……” 賀玨沒說話,只盯著太妃,看著這個女人漸漸被絕望籠罩,失去了所有的生機,頹得猶如一灘爛泥。 “玨哥兒……”兩行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賀玨木然地看著,終究還是開了口,“是,朕知道所有的一切,曾經(jīng)朕也想過這世上為何會有偏心到如此地步的母親,難道朕當真不是你親生的么?朕妄想其中定然有什么誤會,可是……沒有。” 太妃不敢面對地閉上了眼睛,沉痛道:“玨哥兒,你應(yīng)該知道,那時候你不是我的兒子了,你跟著秦皇后,哀家便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外祖父沒了,鐘家必須要有一個皇子繼承大統(tǒng),你三哥從小跟在我身邊,又十分親近鐘家,還在先皇面前很得臉,哀家只能護著他?!?/br> 賀玨聞言,只露出一聲冷笑,“罷了,如今說這些有什么用?還要來裝可憐求憐憫么?” 他不屑于此,凜然起身,不愿再看太妃一眼,徑直往外走。 太妃噙著眼淚,望著賀玨決絕的背影,她知道這興許是他們母子間最后一次了。 “玨哥兒!是……”顫抖的聲音響起,帶著聲嘶力竭的哭腔,“是我對不起你!” 賀玨頓住,卻沒有回頭。 “不必,朕得感謝你,把世上最好的人,送到朕的身邊?!?/br> 有靳久夜在,賀玨此后余生,從未感受過孤苦無助。 第42章 我就是善良的小仙子。 太妃身邊的人, 由張福帶頭審問著,一送進宮正司便什么話都吐出來了。 后來遞到賀玨的跟前,他掃了兩眼認罪書, 不免冷笑:“太妃當真是老糊涂了, 以為隨便弄個女人送到靳久夜床上, 便能離間朕對他的感情了么?” 張福垂目不言, 賀玨愈發(fā)看得生氣, 倒把自己氣了個半死, “后宮的女人,果然格局小見識短!” 扔了那紙荒誕之言, 賀玨徑直回了玄衣司,他心里嘟囔著想,莫說靳久夜是個不念人情的清冷性子,就算是朕這樣相貌無雙的, 他都不稀罕睡, 何況別人? 這話再仔細一想想,好像更可氣了呢。 回到玄衣司, 靳久夜正在提審郎晚,郎晚已然恢復(fù)了男子樣貌,因不到二十的年紀,身形還未長成, 看起來分外柔弱的樣子。他對靳久夜的說辭, 同跟賀玨交代的差不多, 只是看向靳久夜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欣喜與親近。 靳久夜面無表情,見實在問不出什么, 便也不想多說白費功夫。 恰在這時,賀玨進了屋, 靳久夜起身,“主子?!?/br> “嗯。”賀玨的目光掃向郎晚,少年輕輕頷首,微笑道:“陛下?!?/br> 他的眼里像是有光,跟上次見到的時候不一樣,很特別的那種。 賀玨看得很慪氣,懶得理他,只盯著靳久夜,“餓不餓?” 靳久夜下意識感受到腹中空空,賀玨道:“隨朕用膳去?!比缓笸现腥司屯庾?,留下一臉懵逼的郎晚。 “今日膳食有魚,還有rou,你喜歡吃紅燒rou不是么?”賀玨讓御膳房將午膳傳到了玄衣司,兩人簡單吃著,賀玨多看了靳久夜幾眼,突然問:“玄衣司有酒么?” 靳久夜搖頭,“沒有?!?/br> “不,朕覺得有?!辟R玨知道羽林衛(wèi)包括林持在內(nèi)都會偷偷藏酒,更何況是玄衣司。 在主子強烈的要求下,靳久夜只能出門搜刮了底下幾個小崽子的珍藏,搞得暗侍衛(wèi)們個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 “頭兒往常不在意這些的,今日怎么了?要打嚴掃非了么?” “不知道,總之看見頭兒那張冷臉,我便只能乖乖奉上,那可是女兒紅啊,我買來留著二十年后嫁女兒才喝的?!?/br> “你二十年都不一定能娶上媳婦兒吧,少來這一套了!” 幾個小的嘻嘻哈哈,靳久夜聽見了也當沒聽見,帶了兩壺酒回去,進門賀玨便笑了,“朕說什么來著?!?/br> 靳久夜道:“御膳房好酒有的是,主子下次別這樣了。” “怎么,還替你手下那幫小崽子鳴不平了?”賀玨笑著開了一壺,“大不了朕賠他們便是,今日興致好,朕想與你共飲。” 酒香四溢,果然是珍藏。 靳久夜倒了兩杯,賀玨率先一飲而盡,再見靳久夜也跟著飲下,突然想起什么,連忙道:“別咽 !” 男人頓住,一口酒含在嘴里,漲得雙頰鼓起,倒是真沒咽下去。 他看著賀玨,沉黑的雙眸眨了眨眼。 賀玨便湊過去,語氣里含笑,“朕忘了,你身上帶傷,不能飲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