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_分節(jié)閱讀_91
姚顏卿太過透徹銳利,好似能穿透人心,面對這樣的目光,福成長公主忍不住避了開,清咳一聲后,方道:“原你父親那些年也留了一些東西,雖說不多,也有五六箱子,其中有一些書畫,還有一些玉器,我叫人整理了出來,你明日若得空便過來取就是了,另外我這些年也為你存了一些東西,如今可算是派上用場了。” 不管是真是假,由福成長公主送出的東西,姚顏卿都不會接手,一個弄不好,便與定遠(yuǎn)侯府牽扯上了關(guān)系,知道的是他生父留了東西與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前腳參了定遠(yuǎn)侯長子一本,后腳府上就以福成長公主的名字送了禮與他,到時,他就是滿身嘴也是說不清楚的。 “父親去時并不知有我的存在,想來這東西也是給殿下留的念想,殿下實不必給臣,至于您存的東西,更無此必要,不瞞殿下說,祖母和兩個伯母早已為臣存了許多東西,如今怕是已運往了京城?!币︻伹浯浇且怀叮p聲說道。 福成長公主嘆了一聲,眼眶隱隱泛了紅,溫聲道:“旁的不說,我為你存的是我這做母親的心意,你若不收,且不是真與我生分了?我知你心中怨我,可我有什么法子呢!你父親只留下你這么一個血脈,我如何忍心奪人子嗣,這些話我本不該說,可今日我若不說,怕是母子情份就要斷了,你祖母因你父親之事險些跟著去了,幸好有了你,這才挺了過來,我若在把你奪了去,且不是要了你祖母的命?!闭f罷,淚就流了下來。 福成長公主的淚并不能打動姚顏卿,再多的感情,也經(jīng)不住消磨,他淡淡的看了一眼福成長公主,道:“殿下的東西理應(yīng)留給府上的四郎君。” 福成長公主身子一顫,似受了極大的打擊一般,顧不得失態(tài),捂著臉哭出了聲來,她是真?zhèn)牧耍H母子,何至于生分的連個遠(yuǎn)親都不如。 “你就這樣恨我不成?我若早知如此,斷然不會把你留在姚家?!备3砷L公主哽咽道,拿著帕子拭了拭掛在臉頰上的淚珠,道:“你捫心自問,你雖不曾養(yǎng)在我身邊,可我又曾虧待了你去嗎?哪一年不是往廣陵一船船的送東西與你,便是現(xiàn)如今,你這般得皇兄親睞,難道不是因為你是皇兄嫡親的外甥嗎?你便是不認(rèn)我這個母親,可血緣關(guān)系豈是說斷就能斷的。”福成長公主越說越覺得自己的話極有道理,他便是不曾養(yǎng)在自己的身份,可她依然惠澤于他。 姚顏卿聞言怒極反笑,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殿下之言,臣不敢茍同,臣那時雖年紀(jì)小,尚記得二伯母每年年節(jié)都打點一船的東西送往京城,再者,說句不敬之言,圣人的外甥不知幾何,若說嫡親的外甥,您府上的四郎君何嘗不是,臣有今日,實不能說是受了殿下的恩惠?!币︻伹湔Z氣輕描淡寫,但說出的話卻是蘊含雷霆,鋒芒必顯。 三皇子呷著茶,不經(jīng)意的拿眼瞄著福成長公主的臉色,心下微微一嘆,這話說的雖不好聽,可卻是實言,五郎能有今日,實與福成姑媽沒有半點干系,他雖不知其中緣由,卻也發(fā)現(xiàn)父皇對福成姑媽并無多少的兄妹之情,甚至,隱隱有些厭惡之感,若不然,她與定遠(yuǎn)侯所生的一雙兒女也不會至今都沒有封賞。 福成長公主因姚顏卿這番話臉上變得異常難看,那雙微微泛紅的眼睛帶了七分厲色緊緊的盯在了姚顏卿的身上,目光中的冷意似一柄利劍。 “我是你的母親,你認(rèn)與不認(rèn)都不能否定你我之間的關(guān)系?!?/br> 姚顏卿唇角勾了勾,笑意并未達(dá)到眼底,他聲音冷淡而冰冷:“您可聽過生而不養(yǎng),不如鳥獸這句話?!?/br> 福成長公主因這話動了怒,手狠狠的拍在了桌幾上,喝聲道:“放肆。” 姚顏卿未露慌色,反倒是一笑,不疾不徐的道:“您不必如此動怒,便是親母子也講究一個緣分,臣與您并無母子之緣,實不必強求?!?/br> 姚顏卿已是厭惡透了福成長公主的算計,哪怕會被御史參上一本,他亦要失破臉,徹底斷了這母子的名分。 福成長公主抬手指著姚顏卿,身子晃了晃,只覺得頭“嗡”的一聲,眼睛一花,身子便栽在了椅子中。 “五郎……”三皇子見福成長公主被姚顏卿一番話氣的要背過氣去,不由輕喝一聲,到底是他的生母,真在他的府上出了事,他難逃干系,少不得要被參上一個不孝的罪名。 姚顏卿略抬了下手,阻止了三皇子接下來的話,又?jǐn)[出了送客的姿態(tài)。 福成長公主用手撫著胸口,好半響,才用一種悲痛的口吻道:“華娘的婚事,是我思慮不周,才叫她受了委屈,可我自問待你沒有半點的不慈,便是與四郎比起來,慈愛之心亦只多不少,你如今竟如此說,豈不是讓我寒心?便是要與我斷了母子緣分,你也要讓我做個明白鬼,若不然,我便是有一日到了地下也難以安眠?!闭f著,福成長公主淚便滾落下來。 姚顏卿卻好似聽了一場笑話般大笑起來,半響后,笑聲才漸漸止住,淡淡的說道:“殿下應(yīng)知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br> 第98章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世上哪里又有真正的秘密可言。 福成長公主聽了這話,不由一怔,驚疑不定的望向姚顏卿,臉上的淚珠滾滾而落而不自知。 “你可是聽信了什么閑話?”好半響,福成長公主才試探般的開了口。 姚顏卿淡淡一笑,反問道:“殿下覺得臣聽信了什么閑話?” 福成長公主嘴唇動了動,面上勉強維持的鎮(zhèn)定之色再也繃不住,甚至有些狼狽的收回目光,不敢與之對視,只微低著頭,說道:“你怕是因我想為你求娶祁家女娘的事怨恨上了我吧!” 福成長公主問出這話,心中反而大定,她掏出娟帕拭了拭眼角的淚珠,口中溢出一聲輕嘆:“你必是覺得我偏了心,才會想為你娶一個庶女為妻,可你仔細(xì)想想,你是我的兒子,是我的長子,我焉能不為你打算一二,姀娘雖是庶出不假,可卻是記在了嫡母的名下,你只瞧她是庶出,怎就不想想她的出身,能與承恩侯做親難道不比你娶丹陽一個失怙失持的孤女更為有益?” 姚顏卿輕笑一聲,帶了幾分譏諷之意:“如此,臣反倒是要多謝殿下的美意了?只可惜,臣比不得您府上四郎君的福氣,倒與祁家沒有姻親的緣分。” 福成長公主眉頭皺了一下,溫聲道:“你到底家世單薄,更需要岳家扶持,承恩侯府是你外祖母的娘家,與你沾親帶故,唯有這樣的岳家才會真心扶持你,更會在母后那為你多方美言?!?/br> “殿下怕是弄錯了一件事,我能有今日全憑圣人的提拔,與旁人并不相干,至于太后她老人家,殿下莫不是忘了后宮不得干政的規(guī)矩?”姚顏卿冷笑一聲:“您口中承恩侯府,除了承恩侯外,其它的人看見我也需執(zhí)下官之禮,我倒不知這樣一門親事于我有何益處?!闭f完,姚顏卿臉上扯出一抹笑來:“您所謂的好意,顯然更適合楊四郎君,畢竟日后能襲定遠(yuǎn)侯爵位的是他的長子,而非幼子?!?/br> 福成長公主眸色一冷,她這一生被人頂撞的次數(shù)一雙手都數(shù)的過來,而今日姚顏卿卻次數(shù)頂撞于她。 “你不必拿這話來誅我的心,我好心為你,你只覺得我有害你之心,我多說也是無益,只是我是你的生母,自不會與你一般計較,總一日你會明白我的苦心。”福成長公主沉聲說道。 姚顏卿一雙桃花眼中閃出寒芒,冷笑道:“殿下既已說了多說無益,何必又在此浪費口舌?!?/br> 三皇子見姚顏卿口舌犀利,絲毫不給福成長公主留情面,生怕福成長公主氣性上來,鬧得彼此臉上無光不說,最后壞的還是姚顏卿的名聲,忙道:“五郎這嘴慣來就是不饒人的,姑媽且莫與他一般見識,之前您不是說尋我有事嗎?正好今日我也得空,我陪您回府細(xì)談?!闭f罷,揚聲喚了人傳話給定遠(yuǎn)侯府的人,讓他們把馬車駕來。 三皇子是常來姚家的,府里的下人聽他聲便知來者是誰,便是養(yǎng)的看門狗,離老遠(yuǎn)聞到他身上的味都搖著尾巴叫嚷起來,是以他一吩咐,便有下人應(yīng)了。 福成長公主挺直了身板,把要來扶她的丫鬟的手擋了開,深深的望了姚顏卿一眼,才在三皇子的攙扶下離開。 三皇子再回姚家時天色已暗,剛一進門,就與羅鑫道:“你家郎君在哪處呢?” 羅鑫回道:“郎君在昆玉軒的書房呢!殿下可用了晚膳?若不曾,小的讓廚房給您置辦幾個菜送過去?!?/br> 三皇子擺了擺手:“已用過了?!闭f完,也不用人引路,直接就朝著昆玉軒的方向走去。 姚顏卿到底是個讀書人,不說手不釋卷,閑暇時間也會抽出多半個時辰來看書。 三皇子抬手在門上輕輕一叩,姚顏卿只當(dāng)是丫鬟送茶點來,便道了一聲:“進?!?/br> “天色都暗了,怎么這個時辰還看書?仔細(xì)傷了眼睛。”三皇子見他歪在軟塌上,手執(zhí)書卷,很有些不贊同的說道。 姚顏卿明眸一瞟,執(zhí)在手上的書便放了下來,起身未等拱手見禮,三皇子一個健步上前,托出他的手臂,笑道:“說了不知多少次,你我之間不必這般多禮?!?/br> 姚顏卿嘴角略勾,揚聲喚人上茶,順勢收回手臂,比了一個請的姿勢。 三皇子端著新沏的茶象征似的呷了一口,隨后口中溢出一聲輕嘆,目光很有些復(fù)雜的望著姚顏卿,說道:“姑媽說什么只管隨她去就是了,何必這般撕破了臉去,到底是你的生母,福成姑媽若在皇祖母面前提了一句,她縱然有千般錯處,也都成了你的不是?!?/br> 姚顏卿冷笑一聲:“殿下卻是說錯了,有后宮不得干政的規(guī)矩在,太后娘娘又能拿臣如何呢!但凡她在圣人面前說的上話,承恩侯也不會賦閑在家多年,祁家兒郎也不會連個正經(jīng)差事都沒有?!?/br> “到底是父皇生母,她但凡開了口,不看僧面看佛面,父皇他老人家也是不好做?!比首虞p聲說道。 姚顏卿唇角一彎,不以為然的道:“又能如何呢!左右不怪是罰幾個月的俸祿罷了?!?/br> 三皇子眉頭略皺,道:“俸祿是小,可一個不孝的名頭傳出,到底是惹人非議,你才為官多久,傳出這樣的名聲可又好聽?!?/br> 姚顏卿輕嗤一聲:“人生在世豈能事事如意,名聲受損亦比纏了滿身是非的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