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佞臣_分節(jié)閱讀_118
姚顏卿沉默了一會,才道:“王爺此時擔心尚嫌早了些。”晉文帝如今尚年富力強,未必會太過忌憚自己的兒子,只不過經(jīng)誠王一事后,他怕也不會托付更多的信任了, 雍王苦笑一聲,他不覺得自己的擔心尚早,作為兒子他對于自己的父親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帝王多疑這一點在父皇的身上已顯露無疑,若不然,他們這些成年的兒子也不會拖到至今才被冊封為王,更不會將他們長留京城,而不是讓他們遠赴封地。 雍王明白晉文帝的用意,他一直在削弱皇子對帝王的威脅,當年召他們回京,也不全然是因為老四之故,也是忌憚他們手中的兵權(quán)。 “若五郎是我,此時會如何做?” 夜色下,姚顏卿看不見雍王臉色的神色,而他這個問題,更是讓他難以回答,沉吟了半響以后,他才淡淡的道:“圣人并未提及小皇孫要如何處置,只怕圣人未必會將他遷去京郊,您得善待他,得讓圣人看見您對小輩的慈愛之心。” 姚顏卿猶豫了半響,才給出了這樣一個答案,若說讓雍王為誠王求情,這過于虛偽,可善待誠王之子,卻能叫圣人看見他也有心軟的一面,讓他明白雍王有“情”,這才會減少父子間的猜忌,若雍王連一個稚齡孩童都容不得,如何讓圣人信任他們之間的父子之情。 雍王臉上閃過了然之色,不知是不是因為姚顏卿語氣中的沉著之色,他心中的石頭落了地。 “父皇是推了原成掩蓋這件事是嗎?”雍王低聲問道,語氣肯定。 姚顏卿笑了一下,道:“您不該過問這件事?!?/br> “所以我只在你面前這樣問?!庇和醮浇枪戳斯?。 姚顏卿微怔了下,他實在不曾想到雍王對他會信任至此,這種信任本該讓動容,可他卻覺得心冷,為上輩子的他覺得心寒。 沒等姚顏卿開口,雍王已丟開了這個話題,語氣溫和的道:“今日在圍場你怕是嚇到了吧!” 姚顏卿反問道:“王爺覺得我會嚇到?”姚顏卿性子里有幾分執(zhí)拗,決計不會在人前露出狼狽之相,哪怕當時他真的被驚惶的情緒所包圍,嘴上也是不肯落了下風的。 雍王忍不住笑了一聲,惹得姚顏卿皺起了眉頭。 “五郎未曾嚇到,我卻嚇到了?!庇和跤脺貪櫟穆曇粽f道,他手臂墊在了腦后,眼中閃過后怕之色,即使知道姚顏卿未必能看見自己的動作,卻點了點頭,說道:“我嚇到了,五郎,我第一次體會到了恐懼二字的威力?!彼曇糁袔в袔追植灰撞煊X的顫音,幾乎讓姚顏卿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雍王只要閉上眼睛就忍不住想到今日的場景,他的手甚至不由自主的微微發(fā)顫,不敢想象他若是晚到一步,姚顏卿可還會如現(xiàn)在一般并肩仰臥在一處。 姚顏卿臉上的神情繁復(fù),心中更是百味澄雜,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只能沉默下來。 雍王輕輕一嘆,忍不住握住了姚顏卿的手,這一刻他心中并無半分旖旎,緊緊覺得握住了這雙手,感受到他肌膚上溫熱的觸感,能平復(fù)他驚慌的情緒。 “五郎,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總有一天我會給你,可你也得給我機會,哪怕你不喜,可你也得讓我知道,你若不想說,我便不問,你教我好不好?教我如何能討得你的歡心?!庇和趼曇舴诺挠州p又柔,眼睛極其真誠。 姚顏卿無聲一嘆,把手抽了回來,眼神晦暗莫名,半響后,才道:“王爺,怕再過一個時辰天便該見亮了,你若再不離開,怕是走不了了?!?/br> 雍王微微一笑,并不急迫的想要姚顏卿給出一個答案,他點了下頭,道:“是該離開了?!彼偛荒転槲謇扇浅鍪露藖?。 雍王從床上下了地,扭頭瞧了姚顏卿一眼,唇角勾起:“我就當你應(yīng)了?!?/br> 姚顏卿一怔,等雍王走后才明白了他話中所指,隨即苦笑,想要討一個人歡心是何其難,若無心,便是使出千般手段又有何用。 雍王離開時剛過了丑時,姚顏卿睜著眼睛盯著床頂,不知過了多久又睡了過去,只是后半夜這一覺睡的并不安穩(wěn),前世像一幅幅畫卷一般不停的在他面前展開。 他站在永壽宮中,看見另一個他被人壓在了地上,狼狽的簡直可笑,姚顏卿皺著眉頭,想要上前去阻止,卻發(fā)現(xiàn)他腳下并未能挪動一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另一個自己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姚顏卿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只能努力的注視著高高在上的溫皇后一張一合的紅唇,隨著她唇角輕勾,露出一抹陰冷的笑,他聽到尖利的聲音。 “你以為那個孽子喜歡的人是你嗎?錯了,他喜歡的人是楊士英,是你的弟弟?!?/br> 姚顏卿露出一個輕蔑的冷笑,想著,那又如何呢!他根本不在乎。 可另一個自己顯然并不是如此做想,他搖著頭,口中說著反駁的話。 “若他喜歡你,今日他又怎會帶楊士英去圍場?”溫皇后露出惡意的笑,伸出續(xù)著長長指甲的手指挑起了被壓制在地上人的下顎,又厭惡的甩開。 “誰能來救你呢!那個孽子不在宮中,你的母親如今怕是在昌慶宮等著你的死訊?!睖鼗屎罄湫χ屖绦l(wèi)行刑,口中說著殘酷的話:“你該恨的是燕灝,是你的母親,是他們把你視做了棄子,記著,下輩子若要報仇也要尋對了人,莫要在如這輩子一般愚蠢了?!彼悄踝铀鶒壑伺R死也嘗嘗什么是錐心之痛,還有什么被所愛之人視作棄子更為殘忍,溫皇后唇角流露出快意的笑。 姚顏卿眼睜睜的看著另一個自己下身染滿了鮮血,伴隨著溫皇后如利劍一般的話,那雙眼睛一點點的闔了上,一口氣已然有進無出,他竟有了感同身受的痛感,可他只能冷眼瞧著那個狼狽不堪的自己被人抬出了永壽宮,他腳下的步伐不受控制的出了永壽宮,來到了一座宮殿,清晰的聽見里面?zhèn)鱽硎煜さ穆曇簟?/br> “母后,難道非要五郎的命不可嗎?他是我的兒子??!” 那是他生母的聲音,姚顏卿露出了諷刺的笑。 “你若不將他推出去承受溫氏的喪子之怒,受到遷怒的便會是四郎,你以為讓溫氏相信四郎不過是姚顏卿的擋箭牌是這般容易的事嗎?”那是祁太后的聲音,陰冷的讓人心中發(fā)寒。 “母親,可若是她發(fā)現(xiàn)五郎并不受圣人重視又該如何?”福成長公主聲音中透著驚慌之色,顯然她作出了選擇。 “她等不到那個時候了,無故杖殺朝臣便是貴為太后也難逃國法懲治?!逼钐罄淅涞恼f道。 姚顏卿聽著這些話,露出了嘲諷的笑,好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姚顏卿醒來時,天色已亮,唇角尚勾著譏諷的弧度,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唇角,口中溢出一聲冰冷的笑。 第126章 晉文帝廢后的旨意讓所有人都感到心驚,廢后不單單是圣人的家事,更事關(guān)國體,可旨意已出,斷然沒有收回的可能性,饒是有人想問廢后溫氏求情,也無從開口。 “圣人是徹底斷了謹郡王的念想?。 毙焯蹈锌拈_口說道,若他還顧念幾分父子之情,決計不會動廢后的念頭,沒有任何一個帝王的生母會是下堂妻,這對謹郡王來說終是一生的污點,日后史書提及,也會提及他乃廢后之子。 “你素來和雍王交好,眼下雍王炙手可熱,你需避嫌才是,以免招人眼紅,更會犯了圣人的忌諱?!毙焯堤狳c姚顏卿道。 姚顏卿道了謝,說道:“老師覺得圣人可會立儲?” 徐太傅撫著長須意味深長的笑道:“若圣人有立儲之心,又怎會將謹郡王的嫡子養(yǎng)在身邊?!?/br> 姚顏卿不覺得晉文帝會看好一個小娃娃,便笑道:“小殿下才多大,待他長成也絕無露出獠牙的機會了,更何況,他的生父已被貶,誰又會將寶壓在他的身上。” 徐太傅呷了口茶,壓低了幾分聲音道:“這就要看圣人是否有心了,他若想扶持小殿下,十年的時間已夠讓他成了氣候,可以與三位叔父抗衡。” 姚顏卿卻是未曾想到這一層,聞言心中一驚,這是他絕不愿意看見的局面,當即便道:“老師覺得圣人可會這樣做?” 徐太傅一笑:“這就要看雍王會如何做了?!?/br> 姚顏卿微蹙著眉,細細的品著這話,片刻后道:“果然是聽老師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學生受教了?!闭f著,姚顏卿起身長揖一禮,他明白以晉文帝對權(quán)利的掌控心,若有一日他覺得雍王對他的帝位形成了威脅,那便會抬出小殿下來打壓雍王,而他將小殿下留在身邊,也是一種對雍王無聲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