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西轉(zhuǎn)過頭，用詢問的眼神看著黎清。 {}“艾達·李斯特？我想, 我并沒有在帝國方面的情報中看到這個名字?！?/br>
    “當(dāng)然?！崩枨宓穆曇艉芷届o, 卻在再場的人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八缇蛻?yīng)該死了?！?/br>
    艾達低下頭, 一雙秀麗的手緊緊地抓住衣料，泛白的指尖映在鮮紅的裙子上，對比格外明顯。她的肩膀正在小幅度地顫抖，黎清冷眼看著她故作姿態(tài)，也不戳穿、有過死里逃生的經(jīng)歷，這個女人并不脆弱。

    “克里斯托弗一世有一位被埃爾維斯殺掉的初戀, 安娜子爵的小女兒艾達。很不巧, 我在帝國作間諜期間, 為了幫克里斯找一個皇后，解析過包括基因、喜好、性格等等所有你的信息。”黎清屈起手指, 在她面前的桌上輕輕敲了一下。聲音不大，卻一直響到她的心里去，金屬振動的輕微轟鳴, 讓她想起冰冷的鐐銬。

    “你最好配合一點, 艾達·李斯特，要知道你的那些事情就算瞞得過我的眼睛，也瞞不過我的大腦。如果你愿意為我們省點時間, 我可以考慮答應(yīng)你一個不過分的要求?！?/br>
    艾達抬起頭來，碧色眼眸里流轉(zhuǎn)過一絲微末的渴望，轉(zhuǎn)瞬即逝，又被一種解脫似的神情掩蓋。

    “當(dāng)我將第一條情報發(fā)出去之時，我早就做好了面對這一天的準(zhǔn)備，專業(yè)間諜尚且無法在敵國保全自己，我這個普通人能熬到現(xiàn)在才被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彼旖菗P起一抹笑，不復(fù)妖媚，竟純凈得像午后的陽光?！胺凑屹嵙耍P(guān)于情報的渠道，我是不會泄露一個字的，要處死我就盡快吧?！?/br>
    柏西向黎清遞了一個眼神，皺了皺眉頭，仿佛在暗示“對于這種油鹽不進的人該怎么辦”。

    在共和國境內(nèi)活動的帝國間諜決計不止他們?nèi)齻€，目前雙方依舊在洛克菲勒邊境僵持不下，由于沒有明顯的優(yōu)勢，統(tǒng)帥部的意思是必須以戰(zhàn)術(shù)取勝。這意味著他們必須在下一場重大戰(zhàn)役之前根除間諜問題，艾達肯定不可能單槍匹馬地聯(lián)系上帝**部，必定是搭了哪個間諜團伙的線，他們目前最好的方法是順著艾達這條線摸過去，斬草除根。

    黎清對著柏西輕輕撇了撇嘴角，他察覺到了艾達方才眼中的異常，但當(dāng)年的事件太復(fù)雜，克里斯也沒給他多透露些什么，要想知道艾達希望得到什么，必然要從她的經(jīng)歷來推斷，可她硬是死活不開口，簡直是個死胡同。

    這時，一直沉默著的約爾格突然開口了，話語簡潔有力。

    “你配合我們，我允許你死前和克里斯通一次話。”

    說完話就低下頭沉默不語的艾達此時突然抬頭，眼里淚光閃爍，一眨眼就有盛不住的淚水流出眼眶。

    艾達的表現(xiàn)之前可以說是裝的，現(xiàn)在怎么看都是真切的感情流露。一直在仔細觀察的柏西不禁深深地看了約爾格一眼，他不僅對帝國的情況了如指掌，而且察言觀色的本領(lǐng)、對人心的掌控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難怪如此年輕便掌握國家命脈。

    黎清愣住了。他剛才腦補了無數(shù)種帝國爭權(quán)奪利、艾達被人救下，卻受到要挾不得不以身涉險……等等一系列畫面，卻沒有想到，她只是為了克里斯而已。這個明顯變成了個冷心薄情的妖艷賤貨的艾達，竟然對克里斯愛得這么深，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為他的帝國在戰(zhàn)爭的天平上投下一個砝碼。

    這就很好辦了。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由黎清開口：“看來通話一次，在戰(zhàn)爭面前確實分量太輕。你很想見他，但不想因為個人私情使他的帝國毀滅，因為這樣他會迎來糟糕至極的結(jié)局。李斯特小姐，我說得對嗎？”

    艾達咬緊了下唇，曾經(jīng)鮮艷欲滴像嬌花一般的唇瓣如今毫無血色。她用仇恨的目光瞪著黎清，一言不發(fā)。她面前的青年仿佛沒看到似的，依舊云淡風(fēng)輕地看著她，目光中實質(zhì)性的壓迫和嘲笑卻在侵蝕著她自以為堅定的意志。

    “我可以向你保證，如今這場戰(zhàn)爭，無論過程是艱辛還是容易，帝國一定是毀滅的那個。這是歷史的車輪，它已經(jīng)碾壓至變革的時刻，個人力量最多添一把柴火，整個進程無法逆轉(zhuǎn)?！崩枨鍖χΓθ萜胶蜏厝?，像一潭幽深卻泛著暖意的湖，她卻覺得平靜的水面下隱藏著一頭擇人而噬的怪物。

    “你現(xiàn)在配合我們，你將免除死刑，克里斯也是，戰(zhàn)后你們可以重逢?！?/br>
    艾達的眸子里立刻浮現(xiàn)出渴望與向往，重逢……這個詞飽含了多少希冀，如同一根羽毛輕輕拂在她的心上。

    青年的低沉溫柔的聲音帶著點蠱惑的意味，在下一刻卻突然變得冷酷起來，像千年不花的寒冰?！叭绻悴慌浜希乱淮文愫涂死锼挂娒鏁r，見到的只會是他的尸體?！?/br>
    “怎么樣？選擇只有一次，沒有你，我們依然可以找出帝國的間諜團體，只不過多花點時間罷了。李斯特女士，選吧。”

    “可笑！”話語很是生硬，可她的瞳孔驟然縮小，聲線拔高顫抖得不成樣子，只有被說中心思的驚恐，看不見一絲嘲諷。

    “你如何能判斷戰(zhàn)爭的結(jié)果？他的帝國必將走向勝利，敢于阻擋的障礙物只有毀滅的下場！”

    “李斯特女士，你要賭嗎？”黎清彎起眼笑。“用你和你所愛之人的性命，賭一場早已注定的結(jié)局。你輸?shù)舻牟粌H是你自己，還有他，你贏取的也只不過是帝國的間諜們遲些被抓獲的時間優(yōu)勢罷了?！?/br>
    艾達低下頭，毫無血色的嘴唇仍舊顫抖著，卻沒再說出一個字。她雙手放在腿上，用力地抓著自己的衣料，指關(guān)節(jié)有些青白。沉默持續(xù)了很久，久到柏西以為她不會再說話的時候，她慢慢抬起頭來，眼白已布上了些血絲，襯得那泛著淚光的綠寶石一樣的瞳孔也不再動人。她張了張口，沒有發(fā)出聲音，于是清了一下嗓子，才用沙啞的聲音對他們說道：“要知道什么，問吧，我回答就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