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非常明確, 她所說的哥哥就在那。

    溫以凡正思考著，自己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以小孩為誘餌的人販子團伙。

    下一刻，桑延瘦瘦高高的身影就映入她的眼中。

    一瞬間，腦海里冒起某個猜測。

    但本該心虛的桑延神色卻坦然。

    他站在樹蔭下，偏著頭看她，眉眼帶著少年生來就有的得天獨厚。

    “這么巧啊？”

    ……

    如同此時此刻，桑延聽到桑稚話時的模樣。

    桑延似是完全不介意被揭底，自顧自地提著東西往廚房的方向走。路過溫以凡旁邊的時候，他輕瞥她一眼，唇角勾了下，模樣極為囂張。

    仿佛就是在說。

    ——是又怎樣。

    “……”

    溫以凡也默默進了廚房。

    畢竟這事情也過了七八年了。

    他的性子也向來如此，做過的事情從不遮遮掩掩，明目張膽到能讓對方覺得自己才是做了虧心事的那一個。

    她打開冰箱，拿了瓶酸奶。

    余光瞥見桑延買回來的東西，看這架勢，似乎是要在家里打火鍋。

    溫以凡收回視線，出了廚房。

    注意到桑稚只穿著襪子，溫以凡想了想，往玄關(guān)處走。她從鞋柜里拿出雙拖鞋，笑著說：“我這還有雙拖鞋，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穿。”

    桑稚立刻道：“謝謝jiejie?！?/br>
    “坐吧，想吃什么都可以拿?！迸伦约旱拇嬖跁屗惶栽?，溫以凡又說了句，“基本都是你哥的東西?！?/br>
    等溫以凡回了房間。

    桑稚打開電視柜，看了眼里邊的零食。

    桑延恰好從廚房里出來。

    “哥哥，”桑稚有點餓了，伸手拿了包薯片，“你怎么跟人合租了？而且還跟女生合租。你跟爸媽說了嗎？他們知不知道?！?/br>
    察覺到她的舉動，桑延把薯片扯回，順帶扔回電視柜里。

    “守點兒規(guī)矩?！?/br>
    桑稚莫名其妙：“這不是你買的嗎？”

    “知道還碰？”桑延悠悠道，“我難道還能是給你買的？”

    “……”桑稚覺得他小氣，但對這包薯片的興趣也不是特別大，干脆選擇忍氣吞聲，“那你快點吧，我吃完要回去刷題了?！?/br>
    “還得半小時，先去寫，自己爭分奪秒點?！鄙Ｑ映妥赖姆较蛱Я颂掳停熬妥前?，不然去我房間里寫也行。”

    桑稚提起書包往餐桌的方向走，又問：“所以你為什么合租？”

    桑延：“我現(xiàn)在做事還得跟你個小屁孩報備了？”

    “哦?！鄙Ｖ赏髋P的方向看了眼，明白過來，“你喜歡那個jiejie啊？”

    “……”

    “算了吧哥哥，我也不是不想站你這邊?！毕氲綔匾苑驳拈L相，桑稚嘆了口氣，“但咱總得有點兒自知之明?！?/br>
    “……”桑延氣笑了，“自知之明？”

    “是啊?！?/br>
    “小鬼，你認清一點?！鄙Ｑ影焉匣仉S手塞進柜子里的火鍋底料拿出，閑閑道，“其他人看上我的時候，才要去琢磨琢磨這個詞，懂？”

    “……”

    桑稚覺得他實在是不要臉，不想再浪費時間跟他多說。

    她坐到餐桌旁，從書包里翻出幾張試卷，專注地開始寫起了題。

    半小時后。

    桑延準時把鍋底搬出來，懶洋洋道：“去廚房把配菜拿出來?！?/br>
    桑稚哦了聲。

    剛在超市買的rou和菜，該洗該切的，這會兒都被桑延整理好裝了盤。桑稚一次能拿幾盤，來來回回移動了幾次后，自己弄了碗調(diào)料。

    回到餐桌，桑稚剛坐下，忽地想起：“哥哥，不喊那個jiejie一起吃嗎？”

    桑延沒說話，從冰箱里拿了瓶啤酒。

    “你真沒打算喊??？這大過年的。”桑稚不敢相信，覺得他這人可太沒人情味了，“你倆既然是室友，就應(yīng)該好好相處呀?！?/br>
    桑延瞥她：“有你什么事兒？”

    桑稚很不爽：“那人家還特地給我拿了拖鞋，還讓我想吃什么自己拿，不是對我挺好的嗎？那你不是也得客套一下，讓她出來一起吃飯?！?/br>
    “對你挺好，”桑延笑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桑稚：“……”

    桑延懶得理她：“要叫自己去叫?！?/br>
    桑稚盯了他一會兒，也不打算多管閑事了，反正不是她的室友。她重新拿起筷子，往鍋里放了點蔬菜燙了燙。

    沒過多久，桑延忽然說：“你這人還挺有良心?！?/br>
    桑稚：“？”

    但他沒再繼續(xù)說話。

    桑稚立刻就聽出他是在說反話，諷刺她只會說人家對她好，只會讓其他人幫她禮尚往來，除了張嘴其余什么都不會。

    “……”

    隨后，桑延優(yōu)哉游哉地拿起了筷子，明顯是什么都不想管的樣子，看著格外欠揍。

    桑稚忍了忍，起身往主臥的方向走。

    ……

    另一邊。

    溫以凡把最新一集劇看完，掃了眼電腦右下方的時間，正打算回床躺會兒再去洗澡時，房門恰在這個時候被敲響。

    她起了身，過去開門。

    外頭站著桑稚。

    小姑娘個頭比她稍矮些，笑起來唇邊有兩個小梨渦，主動邀請道：“jiejie，你出來跟我們一塊吃吧。我看你好像沒吃晚飯?！?/br>
    “不用，”溫以凡笑了下，“你們吃得開心點?！?/br>
    桑稚當她是不好意思，直截了當?shù)溃骸癹iejie，你可能不太清楚?！?/br>
    “嗯？”

    “我跟我哥兩個人單獨吃飯，是不可能吃得開心的?！?/br>
    “……”

    最后溫以凡還是被熱情至極的桑稚扯了出去。

    長方形的白色餐桌，溫以凡跟桑稚坐在一邊，桑延獨自一人坐在他倆的對面。見到她倆出來，也只是抬了下眼，什么話也沒說。

    溫以凡的頭發(fā)長得快，一段時間沒去修剪，這會兒已經(jīng)長到胸前了。她用皮筋把頭發(fā)全數(shù)扎起，露出光潔的額頭，整個人素面朝天的，卻仍漂亮像是帶了妝。

    狐貍眼璀璨，膚色白如瓷，唇色不點而紅。

    桑稚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也不知桑稚這邀請她同臺吃飯的行為有沒有經(jīng)過桑延的同意，溫以凡盡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溫吞地吃了幾顆丸子。

    倒是桑稚一直在招呼，時不時問她吃不吃這個，又問她吃不吃那個。

    過了幾分鐘，桑稚才想起個事兒：“jiejie，你叫什么名字呀？”

    “溫以凡，”溫以凡補充，“以前的以，平凡的凡?！?/br>
    “哦，那我喊你‘以凡姐’？”桑稚格外顏控，對溫以凡的印象也很好，所以對她也熱情了不少，“我叫桑稚，稚氣的稚。你喊我只只就好了，這是我的小名?！?/br>
    “好，”溫以凡笑了笑，“你這小名還挺可愛的?！?/br>
    聽到這話，桑延忽地輕笑了聲。

    桑稚立刻看過去，不滿道：“人家夸我小名可愛怎么了？”

    桑延眼角稍揚，仍扯著唇角，沒搭理她。

    “……”

    溫以凡抿了抿唇，莫名覺得他這聲笑是在嘲笑她。

    因為桑延頭一回知道她的小名的時候，就笑得像現(xiàn)在一樣惡劣。后來還說了這樣一句話——“你這小名怎么像個丫鬟一樣？”

    溫以凡覺得他有些幼稚，只當沒聽見，接過桑稚的話。

    “是可愛的?！?/br>
    桑稚眨眼，在這種差別待遇之下，決定徹徹底底把桑延當成空氣來看待。

    兩人又隨意聊了一會兒。

    “對了，只只。你今天怎么會過來這里，”溫以凡覺得奇怪，隨口問了句，“這不是大年初三嗎？怎么不在家里呆著?！?/br>
    “我爸媽去走親戚了，我不太想去。而且我快高考了?！闭f到這，桑稚的聲音輕了些，“想多花點時間來學(xué)習，怕開學(xué)考考不好?！?/br>
    “高三了嗎？”溫以凡說，“有沒有想考的大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