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夏雨
燁王倒也停下了筆,端起下人剛剛換的熱茶,喝了兩口,“倒是難為你來陪我一整天,無聊了吧?!?/br> 南祺松了一口氣,“你終于說話了,表嫂擔(dān)心了一天了?!?/br> “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想想?!?/br> 南祺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腿腳,走到書桌旁邊欣賞了一下燁王的字畫,“你今天的確是心里不太平靜啊,這些日子你顧忌我的心情,有事也沒有和我說,今天我們就促膝長談如何?” 燁王見他精神不錯,心里欣慰,又覺得心里有了一個宣泄口。 下人送來酒菜,燁王吩咐道,“送十壇酒來,你們都下去。” 那人有些詫異,又不敢多言,忙退下了。 二人剛剛坐定,外頭積了半個多時辰的烏云,再也兜不住了,嘩啦啦落了下來,將占領(lǐng)全城的炎熱,壓到地下,和著灰塵反抗片刻,就暫時退避下來,準(zhǔn)備等待時間卷土重來。 靜靜的聽了一會兒雨聲。 “看來天都要我留客,今夜暢談有人無妨?!?/br> 南祺道,“好吧,誰讓我上趕子要來陪你,那我就沾了這雨的光,有幸和你聊天,行了吧?!?/br> 說笑歸說笑,燁王倒是真的有事想和南祺說。 “昨夜之事,你怎么看?” 南祺一挑眉,昨夜的事不是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有的人辛辛苦苦給別人做了嫁衣,到底誰是最有耐心,最聰明的獵手,一目了然了,難道還有什么是大家都不知道的嗎? “十皇子咎由自取,陵王只不過做了個螳螂,哪怕有黃雀也在盯著,終究是不及珺王和謝靈這兩個優(yōu)秀的獵手,無論怎么爭斗,國本不能動搖,十皇子和陵王私心太重,珺王和謝靈不聲不響就解決了根源問題,不得不說,他們是很厲害的對手?!?/br> 燁王狀似不經(jīng)意說了一句,“看來你很佩服他們。” 南祺是多么了解這位表兄,他掩飾的再好,也能感受到絲絲失落,“越與謝家人接觸,越覺得謝家人的可貴,無論各自喜好目的如何,都有一份堅持在,總是讓人自慚形愧,但是你我一同長大,你的努力,抱負(fù),我都看在眼里,無論我和誰做朋友,你都是我最親的表哥?!?/br> 燁王卻把話題岔開,“現(xiàn)在我是你最親的,不知道以后你成了親,誰才是你最親的,王妃近日給你物色了幾位閨秀,等著你心情好了去見見?!?/br> “嘖,我說,你這意思是表嫂是你最親的,我不是唄?” “你們都一樣是我最親的人,我們是真的為你的終身大事?lián)摹!?/br> “你們別擔(dān)心我,我可不急?!?/br> “你和謝姊顏?!?/br> 南祺忙道,“我和她沒什么,我只是把她當(dāng)meimei而已,小時候的事兒了?!?/br> “你不愿多少就不說,謝家女桀驁難馴,你不喜歡正好?!?/br> 南祺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二人喝了幾杯,燁王又道,“其實你猜到了吧?!?/br> “嗯?” “昨夜的事,我并不是如表面上一樣置身事外?!?/br> “你是嫡長子,永遠(yuǎn)不可能置身事外的,我知道?!?/br> “我是說,陵王和老十的爭斗。” 南祺這才將昨夜的事仔仔細(xì)細(xì)想了一遍,唯一有破綻的,就是圣旨之事了,圣旨明顯打亂了陵王的計劃,只是陵王和皇后反應(yīng)迅速,遮掩了過去,大家沒有注意而已,現(xiàn)在大家估計已經(jīng)認(rèn)為這是陵王和皇后的計劃了。 深究起來,這里定然又第三方介入,珺王和謝靈穩(wěn)坐釣魚臺,那么最有可能動手,并且不得不動手的人,就是燁王這個皇長子了,可是。 “在這之前,我并沒有想到這一層,我或許是我不愿深究吧,陵王本就犯錯了,你不過添了一把柴,比起謀逆來說,算不得什么。” 燁王莫名的笑了一下,“不是這樣的,這都是建立在有珺王和謝靈把控全局的前提下,但是我并不知道珺王的計劃,我只是想坐那只黃雀而已,不過是躲的嚴(yán)實了一點兒?!?/br> “那你為什么要告訴我?!?/br> “我想不出來還能告訴誰了,王妃?孩子?” 南祺苦笑道,“我真不知道是要感謝你的信任,還是應(yīng)該罵你一頓,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學(xué)他們做什么,你不是要學(xué)姨母的坦蕩胸襟嗎?” “有些東西,真的是學(xué)不來的。” “為什么。” “天生的啊?!?/br> 南祺急道,“誰問你這個了,我不信你都是假裝的,我們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我自認(rèn)是最了解你的人,告訴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我太難受了,有一樣?xùn)|西就吊在你的頭頂,好像唾手可得,卻怎么都夠不到,耐心終會有磨光的時候,尤其是來了能搶走這個東西的人,你說,我應(yīng)該怎么辦?!?/br> “這肯定不是你的注意,陵王和十皇子的計劃,都很保密,你也沒有那么容易發(fā)現(xiàn),是有人挑唆對不對?” 南祺見他不答,心中突然想起一個人,“是端王,是他對不對?!?/br> “端王來尋求我的庇護,告訴我了一些隱秘的消息,宮里的人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對,我隱約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計劃,于是就做了一些安排?!?/br> 南祺看他的眼色都要變了,這么說,他也是知道事情原委,卻只是和陵王選擇的一樣,不顧皇帝,先達(dá)成自己的愿望,只有珺王和謝靈,選擇的皇帝,選擇了朝綱。 “瑞王知道什么?” “他知道老十有得到皇位的信心,改拉攏他,為此還綁架了謝虞,后來被謝家人救回去了,謝家和老十肯定勢不兩立,他不想投靠老十,就來尋求我的庇護,而宮里母后的舊人,無意發(fā)現(xiàn)了陵王的計劃,就告訴了我,之后的事,你就知道了。” “你明知道這是個陷阱,你還?!?/br> “是啊,但是這個陷阱太誘人了。” 南祺想了想,有道,“幸好,幸好你不是?!?/br> “如果我是,你怎么辦?” 得到的卻是南祺堅定的回答,“那我也會支持你,無論你選擇做你自己,還是繼續(xù)學(xué)習(xí)姨母,我都支持你這個人,而且我知道,你不會是一個昏君,我愿意輔佐你。” 燁王心中感動,“我知道了,我以后不會再懷疑你?!?/br> 南祺不在意的笑笑。 “上次回來,我好好的想了想,謝靈他們,為什么選了珺王。” “為什么?” 燁王垂下眼皮,看不出悲喜,“因為我們想要的是楚國,而他們想要的是五國天下吧,珺王的確是可塑之才,而我的胸懷,還不夠?!?/br> “可是五國中還是包括了我楚國,沒有楚國,他們又怎么得到天下,要天下,可不是喊出來,就得到了的?!?/br> “你不知道,上次你去雁歸城,我和珺王談過,他說要做一件事,生死難定,若有一日,他撐不住了,希望我能再接手,從哪時起,他就不斷遇到刺殺,有幾次還受了些傷,現(xiàn)在看來,他們在查的事,就是我楚國內(nèi)部jian細(xì)之事?!?/br>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br> 燁王道,“是啊,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就這樣放手,謝靈想要勸服我,可是我不服,憑什么呢?他們真的能主宰一切嗎?我故意讓老十有蹦噠的機會,想接他的手,壓一壓謝家人,誰知到了最后,原來我也只是跳梁小丑之一。” “你不要這樣想,他們也許只是想先就回陛下,然才能進行這個案子?!?/br> “也許吧?!?/br> 雨聲還是沒有停歇的意思,嘩啦啦淋濕了許多人的心。 皇帝終于醒了,似乎是被這一場難得的大雨吵醒了,一睜眼,就看見手撐在床沿上,頭一點一點的義寧。 皇帝小聲喚道,“義寧?” 義寧猛的醒了過來,頭在床框上嗑了一下。 “義寧,你怎么在這兒?!?/br> “父皇,你醒了?宮里亂糟糟的,我覺得父皇身邊最安心,您睡著,我就在這兒陪您了?!?/br> 瓊妃端了水進來,喂到皇帝嘴邊,“陛下吩咐了不許別人進來打擾,可是義寧公主是您最喜歡的孩子,我想著您肯定想看到她,公主有不吵不鬧,在這兒無妨。” 皇帝喝了水,有些無力,還是硬撐著說道,“還是你細(xì)心,這些孩子,還是義寧最乖,就在這陪著父皇吧。” 義寧點點頭,“好,父皇,你餓了吧,好久沒吃東西了,準(zhǔn)備了有粥,點心,你要不要吃一些?!?/br> “好,聽義寧的?!?/br> 寢宮里面瞬間又忙碌起來,但是誰也不敢發(fā)出聲音,義寧握著父皇的手,生怕抓不住似的。 吃了東西,皇帝有了力氣,“轉(zhuǎn)眼啊,你們都長大了,當(dāng)年你和謝家丫頭最是合不來,總是找父皇評理,總是你啊干了壞事兒,沒想到昨天她竟然救了你?!?/br> “父皇比還說呢,小時候你老是幫她,不幫我?!?/br> “誰讓你老闖禍,當(dāng)著大家的面,我怎么能縱容你呢?” “那我現(xiàn)在不闖禍了,父皇可以最寵我?!?/br> 皇帝笑道,“好,最寵你?!?/br> “咦,父皇,我們發(fā)生的事,你都知道嗎?” “我被攝魂蠱控制以后,不知為何,思想還是清晰的,只是不能控制自己,這些日子在我面前發(fā)生了什么,我都聽得見,有些東西,也看的更清楚了?!?/br> “那您看清楚了什么?” 皇帝是眼神有些黯淡了,卻轉(zhuǎn)而道,“看到什么不論,我倒是聽到一些秘密?!?/br> 義寧湊近了問道,“什么秘密?” “我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