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可惡
皇帝打發(fā)了各方人物,終于能靜下來瞇著眼睛讓瓊妃給捶捶背,能休息片刻,就有人來報,說鄭氏自盡了。 瓊妃手中一頓,心中莫名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一時是風光無兩,一時已是屈辱而去。 聽了這個消息,皇帝連眼睛都沒睜開,只是語氣如常道,“她死了,想必皇后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讓皇后自己斟酌處理吧,好帶也是皇子生母,端王的養(yǎng)母,不要太難看就是?!?/br> 那報信的侍女只莫名覺得膽寒,數年情分,陛下實在是太心狠了,想來若不是有兩位殿下,鄭氏連個全尸都撈不到吧。 識趣的退下,“奴婢明白了。” 瓊妃皺起秀眉,心中嘆息不已,皇后和鄭貴妃斗了數年,如今算是慘勝,還失了圣心,日后宮里恐怕更不平靜了。 想到這里,一只微涼的手撫上了她的手,輕輕握住,放在兩手之間,“我身邊,就剩下你和義寧了?!?/br> “陛下不要這樣說,幾位殿下,各位大臣,都對您忠心不二,您快些好起來就好了?!?/br> “不一樣,這都不一樣,罷了,日后你就知道了,你也辛苦了,先去歇息吧?!?/br> 瓊妃眼中閃過一絲神傷,還是柔柔道,“是?!?/br> 徐公公親自送瓊妃出去,掀簾子的時候說了一句,“娘娘不必多想,知道的越多越少煩擾,陛下是想護著娘娘?!?/br> 瓊妃點了點頭,帶著侍女,去了偏殿歇息。 目送瓊妃離開,徐公公半弓著老腰,不緊不慢的走回皇帝身邊。 “小徐子,召柏青和沈丘來見我。” “陛下,現在已經是深夜了,您身體還未恢復,太過cao勞了,不如明日再召見他們?” 皇帝再不掩疲憊之色,嘆道,“在其位,如何不cao勞,事情沒有問清楚,朕哪能安眠,讓他們連夜覲見。” “是,老奴現在就命人去傳達旨意,只是待他們來還有一個時辰,陛下小憩一會兒吧?!?/br> “也好,時辰差不多了叫醒我?!?/br> “是。” 徐公公上前服侍他躺下,又忙讓人去召人。 誰知皇帝一覺混混沉沉睡到天亮,柏青和沈丘只好在寢宮大殿等了半夜,沈丘年老,體質弱些,壓抑的咳嗽了半夜,徐公公讓人準備了薄毯,還是止不住。 皇帝醒了,粗粗洗漱一番,在寢宮里面召見了二人。 柏青二話不說,先一下子跪倒在地,沉痛道,“臣護主不力,害陛下受苦許久,請陛下責罰。” 沈丘也忙拜下,邊咳喘著,邊道,“此事詭異,柏將軍一時不察,還請陛下不要怪罪?!?/br> “起來吧,這事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那孽子實在可惡,不過今日不是追究此責的時候,朕吩咐給你的任務如何了?” 柏青從懷里掏出一個折子并幾封信,呈遞上去。 “跟著姜瑜出去的龍影衛(wèi),陛下全權交給姜瑜,他們聽命行事,所懂內情不多,一切事宜,一直以謝姜二人主導,這些是他們的所見所聞,臣整理了一些,給陛下過目?!?/br> 皇帝邊看邊點頭道,“此事交給他們,朕倒也放心,就是不知進展如何,謝靈現在又攬了一份重要差事,不知能不能兩邊兼顧。” 沈丘道,“謝靈不是個沒有計劃章程的人,兩案皆是驚天大事,他不會魯莽,現在也已經與他當時預計的時間相近,恐怕兩事有何關聯,他還沒有明說罷了?!?/br> “是啊,龍影衛(wèi)傳來的消息上說,姜瑜他們似乎已經快要完成部署,就要行動了,而最近傳來的信,已經是四天前的了?!?/br> “你們的意思是,謝靈和姜瑜計劃,兩邊同時動手?朕倒是好奇他們的成果?!?/br> 沈丘輕咳幾聲,撫著心口道,“一切以家國為重,謝家人代代如此,謀定而后動,謝靈深得老太傅真?zhèn)靼??!?/br> “你倒是很欣賞他,朕倒是聽說,現在外面亂得狠,禁軍和護衛(wèi)軍到處都在抓人。” 說到這里,皇帝的臉色微微變了一變,又狀似無意道,“他聰穎過人,你說他會不會是刻意安排了一條看似被逼無奈的路,來幫助珺王?” 沈丘一驚,陛下這就已經開始猜疑謝靈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朝綱不問,君主卻和臣子離心,實在是不好。 倒是柏青,年輕直率,沒什么花花腸子,反而直接搶在了沈丘之前說了話,“怎么會,謝靈早已經是兼顧幾方,他看著也算正氣,當時的局面,連龍影衛(wèi)都頭冒冷汗,謝靈他們的法子已經是最好的法子了,保全了陛下,也暫時穩(wěn)住了局面,若有其它心思,早就動手了?!?/br> 沈丘心道不好,前面的話倒也算了,也能幫著打消陛下的疑慮,只是這最后一句,陛下忌憚的不是謝靈做過什么,而是他有做什么的能力。 “此言差矣,柏將軍有些本末倒置了,謝靈的地位都是陛下給的,陛下被控制之時,他哪有什么反抗之力,只能在諸皇子間尋個空子,救出陛下,再解決困局,這樣一針見血的判斷,才是他的過人之處?!?/br> 柏青這才明白過來,不輕不重的拍了一個馬屁,“說來還是陛下圣明,有識人之明,用了謝靈,不然謝靈哪有這機會。” 皇帝笑道,“朕看柏青你倒似乎不太喜歡謝靈啊?” “臣只是與他接觸不多,不了解他,不過就目前來說,他行事實在是周密,環(huán)環(huán)相扣,與臣不是同類人?!?/br> 皇帝笑著搖搖頭,“你是一介武將,自然不懂他,他們是頂著白澤族徽的,是輔政能手,心思不可不縝密,日后啊,你們可少不了要打交道。” “打了一回交道,臣麾下半數龍影衛(wèi)都被他要走了,日后臣豈不是要被他賣了?!?/br> 沈丘道,“謝靈肯定會把你當寶貝,那舍得賣了你?!?/br> 偷偷忘了一眼皇帝,看他神色緩和,沈丘才松了一口氣。 三人又商議了一個時辰,皇帝又問了帝師的行蹤,沈丘還是含糊不答,只作什么也不知道,皇帝也是無奈。 而遠在青州的姜瑜,可沒有那么多聽話的禁軍調配,只能在帷幄之中,等著各方消息。 青州牧也早早的就來找他,只見一大早,姜瑜就在書房練字,姜瑜右臂受損,日后怕是只能勉力端水執(zhí)物,寫字畫畫就再難拿起了。 他這些日子,只要有空,就在練右手字,成效頗為不錯。 “雖說寫字靜心,你的傷勢未愈,事務繁多,還是要注意些。” 姜瑜淡笑道,“無事,只是得空了就練一練,若是寫字有礙,也多有不便,再則左右手本就相通,只是不習慣罷了,多練一練,就習慣了?!?/br> “年輕人刻苦些是好事,不過還是身體重要?!?/br> “有的人比身體更重要啊?!?/br> “說的是你的心上人吧。” “大人不取笑我了?!?/br> “你想起來她的時候,眼睛都在發(fā)亮,我可沒有在取笑你。” 姜瑜耳根有些紅了,也是太過思戀,也無人訴說,青州牧也是個和藹的長輩,便也吐露幾句心聲。 “我與她好不容易爭取到在一起的機會,這次受傷,她肯定難過,我練好了左手,讓她安心些,我就安心了?!?/br> “你啊,你的安危,你的身體才是她最關心的才對,練好了字有什么?要是身體好不了,她才難以安心,你還是好好休息,讓她看到健全的你才對?!?/br> 姜瑜知道他擔心自己,作勢作揖道,“晚輩聽從教導,這就歇息?!?/br> 青州牧哈哈大笑,讓人傳膳過來,二人用了,又開始處理事務。 大家都忙了起來,謝靈謝運整日晚歸,天沉和姊顏除了要忙一些公事,二人還幫著謝靈張羅東西,對這個沒興趣的賀州自然閑了下來,被玉眉叫走,配合她們練曲子去了。 他的風格本就成一體,帶著慢慢的瀟灑桀驁之意,倒是挺和謝虞的劍舞。 劍舞結合了玉眉的秘籍謝家的劍招,再加上曲子引導的俠氣,到有了初闖江湖的意味,玉眉很是喜歡。 劍不是一件道具,它應該有它的作用,哪怕在舞中,也應該有它的鋒利之處。 日子一天天過去,案子還沒了解,京里卻漸漸趨于平靜。 燁王,陵王,珺王三人得了旨意,一起為各國使臣到來做準備,朝中各部,又運作起來,京里突然又開始刮起喜慶的風來。 端王倒是沒有什么差事,動逛一逛,西看一眼,閑適的很。 卿月的藥也送了上去,是一些獨家秘方的補藥,太醫(yī)們驗過了也說沒什么問題,皇帝喝了幾日,也不知是神醫(yī)的獨家秘方太過神奇,還是因為皇帝的心情漸漸開闊,皇帝身體,竟然恢復的很快。 卿月進宮把脈,直覺不對,還沒問清楚,就被打發(fā)了出來。 而鄭氏之死,并沒有掀起什么波瀾,皇后將她的尸身譴回娘家,不與葬于皇家陵園,十皇子知道鄭氏的死訊,在牢里發(fā)狂了幾日,卻也無計可施。 消息也已經傳回了商國,連晉直覺氣血翻涌,謝靈一下子毀了自己在楚國近一半的部署,實在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