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寒氣
若是所愛之人不在了,又何談子嗣,何談長壽百命。 這架勢,是誰也勸不了了,太子知道她的這個決定,眼前的幾個人誰也改變不了,除非謝靈和帝師現(xiàn)在就出現(xiàn)在眼前。 想清楚了便也歇了勸阻的心思,問卿月道,“神醫(yī),帝師心意已決,你想辦法補救補救吧?!?/br> 賀州有些詫異,沒想到他就這樣妥協(xié)了,抬眼看到太子眼中的心疼,才明白過了,小言兒壓抑著自己已經很痛苦了,還要耐著性子考慮自己這些自認是她親近的人,怕是要把她逼瘋了。 謝虞忍住哭意,擔憂道,“那姑姑的身體——” 太子道,“外力造成的傷害,神醫(yī)還有法子可以治療,可是帝師若是心思郁結,無法發(fā)泄,誰能治得了?” 大家默默無言,也是揪心不已。 “帝師,這幾日我也想的清楚,你費心為我綢繆,為我累計威信,就算是心中悲痛,也時刻記著幫我,我知道以你的教養(yǎng),不可能用杯子去打砸一個下屬,你是想擾亂連晉的判斷。你太理智了,可是越是這樣,讓我越是內疚,所以你這個決定我一定會支持你?!?/br> 轉頭對卿月道,“我也相信神醫(yī)會有辦法,宮里宮外的藥材,珍品任神醫(yī)調度,請神醫(yī)助帝師突破?!?/br> 卿月心中為他的話說動,可還是冷著臉道,“此癥無例可徇,我可沒有把握?!?/br> 太子道,“若是謝平常病癥,也用不著眼巴巴的等著神醫(yī)回來了?!?/br> 姊顏道,“你在,我便多三分把握,我也不想拖著一副傷病之軀去對付敵人,這樣我也沒辦法完成我想做的事,所以你們相信我,我不是亂來的?!?/br> 賀州長舒一口氣,“我們總是說不過你,若是出了意外,你就讓我隨你一起去,畢竟太子殿下在京里人手充足,我沒有多么重要?!?/br> 為了讓他們放心,姊顏點點頭,“若是我料錯了,就聽賀兄的?!?/br> 卿月一言不發(fā),走到姊顏旁邊坐下,伸出手。 姊顏一時不明白這是要做什么。 “手腕伸出來,我先給你把脈看看情況?!?/br> 姊顏面上總算露出一絲絲笑意,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面上還是沒什么表情,乖乖的伸出手腕讓卿月給她把脈。 太子在一旁把那一絲笑看的清清楚楚,心道自己想的果然不錯,一味的阻著她,只會讓她心思郁結,不見歡顏,只要如她所愿,她總能開懷一刻,況且她也不是任性之人,凡事心中有數(shù),可是越是這樣,就越是要做一些細節(jié)上縱著她,才能讓她發(fā)自內心的高興。 這樣有悲有喜,聰慧樂觀的她,才是真的她,那個高高在上,面帶冷漠,不肯多說一句話,多看人一眼的,不是真正的她。 卿月把完脈,嘆了一口氣,“身體不錯,經脈順暢,只是有些心火郁結,調理一下即可?!?/br> 這心火大家自然知道是為什么。 “這次回山上,終于和師父做成了一爐護心丹,只有三粒,你這種情況我沒有遇到過,不過參照走火入魔的先例,護住心脈應當沒錯,還有凝神丹,可助你凝神靜氣,至于其它的,只能等你試過之后再做調理?!?/br> 護心丹是傳說中只剩一口氣,都能把命吊回來的神藥,只是失傳已久,沒想到她們師徒找到了藥房,還練了出來,凝神丹是神醫(yī)傳承,也是珍貴無比,這下算是有些保障了。 就看結果如何,卿月才能對癥下藥了 。 姊顏問太子道,“工部的結果什么時候能出來?!?/br> “最快也要后天完成?!?/br> “好,太子殿下在工部挑兩個工部的人與我同行,要精通河道改造,能吃苦一些的,大后天出發(fā),今晚我就閉關?!?/br> 卿月道,“我隨你走一趟吧。” “陛下如今那你當救命稻草,你跟我走恐怕你會有麻煩,你還是留在京城,這次閉關我有經驗,不會有事的。” 卿月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時間緊急,大家各自忙去。 太子為了今晚能夠守著姊顏,也想趕快完成手中的事務。 姊顏留下謝虞,交代她一些事情。 倒是賀州,心中一直擔憂不已,不能平靜 旁人都心里都是不知不覺的把小言兒當成無所不能,她說的話,她們總是不由自主的信了。 可是這幾年,他們三人一同闖蕩江湖,自己和暮兄見過她會難過,會受傷流血的樣子,這次的事誰也不知道結果,或許她只是嘴上說的輕松呢,如果她再出事,或許自己真的要忍不住要去商國,親手殺了連晉。 他們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暮兄走前更是交代要照看好她,希望她不要出事吧。 姊顏命人將玉寒髓搬到帝師府,放在她的房間中。 當晚,卿月太子,賀州,謝虞,守在外面,寸步不離。 卿月先準備了一碗保護的藥給她,那藥用了許多珍貴藥材,味道也是讓人恨不得避讓于三尺之外,一向怕苦的姊顏,卻面不改色的一口氣喝了下去。 吃個凝神丹,又取了一粒護心丹壓在舌頭下面,需要的時候,可以咽下。 姊顏一進房間,就感受到刺骨府寒氣,直往骨頭縫里鉆去,和外面的冷不同,這種寒氣極為厲害,普通人根本受不了它的侵襲。 為了搬動它,他們還在上面裹了好幾層獸皮。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股要把人冰封的寒意。 姊顏除去玉寒髓上面的獸皮。 這塊玉寒髓長有六尺,寬也有四五尺,厚二尺左右,沉浸在千萬年的冰雪之下,吸收了無數(shù)的寒氣,玉寒髓泛著玉一樣的光澤,上面有淡淡的煙霧涌起,其中蘊涵的力量很是了不得。 脫下外衣,身上只著薄薄的中衣,盤腿坐上去,碰到玉寒髓的地方,好像立馬就要被冰凍起來一樣。 姊顏體內兩股內力流轉,卻不是阻止這些寒氣,而是引導這些寒氣往身體中傳去。 心中想起兩種功法十層的心法。 一心二用,內力流轉絲毫不亂。 寒氣一面幫她開拓靜脈,一邊侵襲著她的身體,極致的寒冷,讓她體內像刀子刮過一般。 靠著自己驚人的意志,還有卿月道凝神丹,姊顏盡力保持著理智,不讓內力停止流轉。 當寒氣被內力準確運輸?shù)浇浢}的每一個角落,姊顏身體中最后的火性已經被壓制。 這件事畢竟關系到姊顏的身家性命,她也不敢一下子吸收太多寒氣,只能一縷一縷的抽取,寒氣到位以后,再用內力在周身大xue流連一遍。 姊顏開始嘗試破壁。 接下來又是難以忍受的疼痛。 她都忍了下來。 一次一次的嘗試,皆以失敗告終。 以她的心志,也難免有些急躁,這一下子,心魔陡生。 沉浸在心魔之中,已經忘了周身的寒意,往日被自己殺的人,帶著詭異的笑,想夢魘一樣纏在四周,一時又是父親和南祺倒下的樣子,一時又是七哥和天沉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眼神…… 姊顏幾乎就要忘記控制內力,發(fā)梢上漸漸結出小冰晶。 三個時辰,里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謝虞漸漸焦急了起來。 賀州也是心慌不已,仗著自己內力雄厚,走到窗前,將窗戶推開一條小縫 。一時沒有防備,里面的寒氣直撲面門而來,屋里的寒氣,比外面冰天雪地的還要冷數(shù)十倍。 謝虞見他發(fā)愣,也急了,要湊上去看,賀州忙摟住她的肩膀,“小心,寒氣傷眼?!?/br> 安撫好謝虞,賀州小心將窗戶推開一拳的縫,不敢發(fā)出太大的聲音。 讓卿月站在窗外三四丈的地方觀察一下。 里面全是寒氣,可是姊顏卻眉頭緊皺,大汗淋漓,面上全是掙扎之色。 “不好,姊顏生了心魔了。” 謝虞道,“那怎么辦。” “現(xiàn)在不能打斷她,畢竟是兩種功法突破,如果強行打斷,寒氣紊亂,她的經脈就廢了?!?/br> 賀州道,“那我去給她護法?!?/br> “不行,她是雙重功法在身,此刻內力暴漲,再加上寒氣肆虐,再加上你們的內力并不相容,你只是九層高手,太過勉強了,你們兩個都會出事的?!?/br> 太子強迫自己鎮(zhèn)定,“那還有別的辦法了嗎?我們只能等著?” “以她的聰慧,只要掙脫心魔,靜心思考,一定會有擺脫困境的辦法。” “那帝師的心魔是什么。” 賀州和卿月對視一眼,“她心胸開闊,別的事不可能成為她的心魔,那就只有謝兄和暮兄的事了?!?/br> 太子不說話,想了一會兒,讓謝虞去隔壁房間去了琴來。 “他們的約定,應該能喚醒她吧。” 也沒有別的法子了,卿月就讓他一試,然后和賀州做好了隨時把姊顏搶下來封住xue道經脈的準備。 只是這樣的話,姊顏可能再也不能突破十層了。 太子坐下,一曲鳳求凰從他指尖傾瀉而出,那種纏綿悱惻的情意,竟然與天沉所彈有七分相似。 沉浸在心魔中的字眼,聽到了斷斷續(xù)續(xù)的琴聲,聽到了琴聲中的情意,睫毛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