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祭祀
第193章祭祀 帝無辭回到南境,昏迷了一月。 這一月間,宮中對外稱其閉關(guān)修煉。 在摘星殿內(nèi),眾人看著那一碗血色粘稠之物,神情凝重。 血蠱已出,只能是血蠱所供養(yǎng)之人,已經(jīng)不在了。 在魔族身上中血蠱,本是極其冒險之事,此蠱既出,對帝無辭而言,自是幸事。 可這蠱的離開,也以為這另外一件不幸之事。 那事無人敢提。 連他的血都無法挽回,只能說明她此次所遇之事,兇險萬分。 帝無辭出事的時候,冥笑心底到底是留了一絲希望的,待看到血蠱被排斥出帝無辭體外,整個人都無措了。 蒼梧的性子雖然乖張隨性了些,在大事上卻很有主張,思慮謹(jǐn)慎周全。 若非有必要,或是絕對的把握,她不會將自己置于萬劫不復(fù)的地步。 他一直覺得,這樣的人,即便是被困絕境,也能另尋生天。 桑曦難得見他這般頹然的神情,看到他蒼白的臉色,瞥了眼桌邊碗中仍在緩緩蠕動的血蠱,清明的眸子里閃過一抹暗沉。 “毀了吧。”冥笑咬著牙,艱難開口。 知曉桑曦的顧慮,南北兩境對峙多年,自當(dāng)年帝無辭隕落后,南境的日子便一直不好過。 如今若是他與人結(jié)過血蠱之事被泄露,北帝仰黎定不會放棄這個機會,趁虛而入。 到時候他們一直以來苦苦支撐的南境,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而出于私心,冥笑也不愿他一醒來,就面對這個事實。 銷毀了血蠱,是最正確的選擇。 然而這樣一來,也就意味著,若蒼梧在最后之際,留了一線生機,也將不再能得到任何救助。 雖說血蠱被排斥出體外,只能代表其中一方生命終結(jié)。 眼下帝無辭雖然虛弱,卻并未隕落。 看著冥笑神色痛苦,桑曦對于這位素未謀面的女主人,心底隱隱有了一絲好奇。 抬手端起那碗血蠱,走到殿旁煙霧繚繞的一座香爐前。 掀開爐蓋,用火鉗在爐中撥弄了幾下,將蠱連同碗一同丟了進去。 蓋上爐蓋后,盯著爐子凝視了幾秒,待爐頂飄出一道紅色煙霧,才淡然轉(zhuǎn)身,走回冥笑身邊。 眼見血蠱被銷毀,冥笑心底說不出的壓抑和難受。 外頭云生方進來侍奉,端著湯藥,看見那爐子里竟冒著紅煙,怔了一下。 水藍色的眸子一眨,看向冥笑。 “爹爹好些了嗎?” 冥笑看到他,心里愈發(fā)堵得厲害,唇瓣動了動,半晌后才艱難地點了點頭。 云生唇瓣輕抿,倏地抬眸,看向他一笑:“可惜母上不在,不然他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欺負爹爹?!?/br> 冥笑一聽,差點沒忍住要將真相說出來。 垂在袖中的手一緊,倏地轉(zhuǎn)身出了殿。 速度極快,如風(fēng)一般掠過,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云生看他離去,一臉不解。 桑曦輕輕嘆了口氣,從他手中接過他帶來的湯藥,摸了摸他的腦袋。 “帝尊已無大礙,從今日起,你不必每天來送藥了,回去跟著方一好好修煉?!?/br> 他聲音很輕,語氣卻是冷冷清清。 即便說的溫柔,也帶著一種莫名的疏離,叫人不敢隨意親近。 云生看著他,愣愣地點了頭,放下托盤后,便乖巧離去。 顧紅衣在殿外等著,見他這么快便出來了,意外之余還有些緊張。 “如何了?”拉過云生,她忙輕問道。 云生眉頭一蹙,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跟冥笑還沒說幾句話,他就跑掉了。” 顧紅衣聞言,沉沉一嘆,秀眉緊鎖,十分擔(dān)憂:“好容易從靈越離開,卻又進了一個虎口,也不知道她在那個地方怎么樣了?!?/br> 那日帝無辭得到方向后,便差人給顧紅衣一行留了信,卻并未具體說明。 風(fēng)瀾大陸對于他們而言,是完全陌生的一個世界。 單是適應(yīng)這里的一切,就足夠他們花掉所有精力了。 如今最重要的人卻久久未能見到,叫他們?nèi)绾文懿恢保?/br> 好容易得到了消息,卻只知個大概的方向。 等到帝無辭回來,他卻已重傷昏迷。而知情之人,對此更是三緘其口。 帝無辭待他們不薄,來到風(fēng)瀾后,動用了不少力量將他們聚齊,又在帝都安排了住所,還給了他們極好的修煉條件,讓他們不至于因為修為太低而被欺侮。 他出了事,自然也是急切。 但聽聞他無事之后,最要擔(dān)心的,便是生死未卜的蒼梧了。 聽聞她最初的氣息,是出現(xiàn)在北境。 事到如今,他們也知曉了北境那位萬人敬仰的帝尊仰黎,便是一直以來藏在柴家的柴大公子。 也是一直以來,暗中左右和引導(dǎo)蒼梧判斷,最終導(dǎo)致鳳家覆滅的罪魁禍?zhǔn)住?/br> 能有如此城府和心機,布下這彌天大局,此人當(dāng)真是可怖至極。 而此刻被眾人所記恨的仰黎,卻站在神塔的祭壇之中,雙目死死盯著眼前懸浮的圓球。 圓球內(nèi)部混沌,黑金光芒閃爍,如同煙霧交織糾纏在一起。 在他雙掌中力量的控制之下,那縷黑色光芒漸漸強烈,金色光芒被其緊緊纏繞,好似束縛一般,無法動彈。 而之前與蒼梧打過一次照面的神塔祭司,整個身影隱沒在黑暗之中,唯留出一雙眼睛,靜靜注視著一切。 “她果然沒讓我失望?!?/br> 許久之后,壇中之人忽然開口,低沉邪肆的嗓音在黑暗中充滿了蠱惑。 祭司聞言,臉上一喜,忙躬下身子,恭敬賀道:“恭喜帝尊,大功將成!” 仰黎瞥了他一眼,輕聲冷哼,其意不言而喻。 祭司見狀,忙又抬臂指向屋內(nèi)一側(cè)的角落,恭謹(jǐn)開口:“今日的祭品已為帝尊準(zhǔn)備妥當(dāng),還請帝尊過目?!?/br> 仰黎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看到角落驚恐盯著自己瑟瑟發(fā)抖的美艷男子,唇邊揚起一個邪肆而殘忍的笑。 “呵,是她喜歡的長相?!?/br> 他盯著他看了半晌,才終于不咸不淡地開口,從語氣里,卻聽不出是喜是怒。 祭司心中暗暗發(fā)緊,額上也布上了一層細密的汗水,垂著腦袋,只敢用余光小心打量他的神情。 活人祭祀,是魔族最為殘忍的一種秘法之一。 說是魔族,該說是半魔人最鐘愛的做法更準(zhǔn)確。 此法與魔族的噬靈術(shù)差不多,是一種獲得強大力量的捷徑,卻要比噬靈術(shù)更為殘忍血腥。 魔族之人本身力量便足夠強悍,無需用這種法子來維持。 最早是由唯有力量薄弱且不穩(wěn)定的半魔之人發(fā)明。 也是因此,半魔之人才會被正統(tǒng)魔族所排斥,人族更是趨之若鶩。 然而到如今,卻也因此法極其陰邪,故而在半魔族中,亦被劃入了邪道。 半魔之人,魔族的力量或許不強,卻也可似常人一般修煉,引氣入體,日益突破,而步入強者之列。 仰黎如今的實力,早已列于大陸巔峰。 他擺祭壇,自是另有目的。 蒼梧留在住所等候黑魔殿的消息,自來鬼蜮后,從未有過睡意的她,居然難得地有了困意。 辟閭受了重傷,依他所言,以獸的形態(tài)更便于恢復(fù)。 蒼梧眼看著一個大帥哥變成了一條小狼狗,心底說不出來的不痛快。 硬是摟著他一起上了床,當(dāng)成了軟毛抱枕一起睡了一覺。 黑魔老者方到屋外,就清晰感受到那不受控制從屋內(nèi)溢流而出的濃厚魔氣。 詫異過后,臉色愈發(fā)凝重。 在門外重重咳了幾聲,將屋內(nèi)休息之人喚醒。 蒼梧一想淺眠,聞聲便醒了。 開門看到老者,半開玩笑調(diào)侃道:“可答應(yīng)要放我走了?” 黑魔老者見她身負重任,卻渾然不知,頭疼地嘆了口氣。 “你如今這狀況,我若真放你走了,只怕會是整個魔族的劫難?!?/br> 蒼梧聞言微怔,緩緩斂了笑意,正了正臉色:“何出此言?” 黑魔老者見她終于認真起來,也嚴(yán)肅起來。 “你的力量太過強大,且還不穩(wěn)定?!?/br> 他說著看了眼她身邊的辟閭:“這點他應(yīng)該最清楚?!?/br> 蒼梧順著他的視線垂眸,對上辟閭那雙極具威懾力的金眸,抿了抿唇。 “魔族最為尊貴的藍魔一生可有兩次接觸魔心泉水的機會,我們殿內(nèi)商議后決定一月后,再讓你碰一次?!?/br> 黑魔老者也沒拐彎抹角,簡單聊過幾句后,便點到了重點。 雖是未明說是否會放她離開,但蒼梧隱隱已察覺出了他們的意思。 也明白,因為自己進入魔心泉,導(dǎo)致鬼蜮異變。 她體內(nèi)的力量,她粗略估算,至少已達到了武帝巔峰。 從武靈不到,一舉越階四個大境界,直接觸到武宗邊緣。 這無異于一步登天的經(jīng)歷,帶來的是無盡的誘惑。 她的身份特殊,在北境時,被迫被仰黎推上北境巔峰的位置。 即便離開了,只要仰黎還沒死心,北境人就始終會記得,他們有一個魔尊。 屆時到了南國,帝無辭又是何等身份? 哪怕只是跟他說一句話,怕是都要被人盯上好久。 想要查出她的身份背景,輕而易舉。 又不是當(dāng)初在九州,意外得了一枚青天蟒內(nèi)丹,可以掩蓋一下鋒芒。 現(xiàn)在她只要從鬼蜮走出去,這一切都會公諸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