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蛟龍珠
帝無辭等人離開之后,蒼梧在屋中呆了片刻,便來到了院落之中。 季婉蕓離開前吩咐了婢女在門外伺候,見到蒼梧出來,恭恭敬敬行禮,詢問她是否要沐浴更衣。 “這浴池是王妃特地為大人您準備的,可以洗凈您身上魔族的氣息,只要不動用力量,便無人能夠察覺出您的身份?!?/br> 她領(lǐng)著蒼梧繞過主院,到了后方的一座屋內(nèi)。 屋中是一汪四方的浴池,面積不大,卻是精美。 翻涌著熱氣的水流自四角的四個金色龍頭處流出,龍口微張,龍目威嚴。 似是知道她不喜繁復(fù)一樣,屋內(nèi)裝飾簡單,除去池子,便是一面可以折疊的巨大屏風(fēng),四周墻壁上掛著數(shù)十顆夜明珠。 細細瞧去,便可知這珠子是兩族交界海域內(nèi)所特產(chǎn)的蛟龍珠。 “這都是你們王妃安排的?”蒼梧環(huán)視過屋內(nèi),眸光流轉(zhuǎn),看向那婢女,似是隨口一問。 婢女垂首,恭敬答道:“王爺也來過一次,大部分都是王妃布置的?!?/br> 聞言蒼梧輕嗤了聲,指著那壁上用來照明的那幾顆珠子,問道:“那你可知這些夜明珠的價值?” 婢女身子一顫,瑟縮著沒敢接話。 蒼梧面色一沉,冷冷道:“你家王妃哪里有膽子將這玩意兒放在府中客房的浴池里?!?/br> 這蛟龍珠,是濱海蛟龍的血淚所化,血淚凝聚之后,在海底經(jīng)過一千年的滌蕩,才能產(chǎn)出一顆。 蛟龍族深海而居,因其數(shù)目少,力量薄弱,故而隱匿能力極強,縱然是三族的君主,都未必能夠抓到一只。 只不過許是上古時期傳下的規(guī)矩,蛟龍族每隔千年便會向三族進貢一枚蛟龍珠,以保種族安寧。 故而大陸之人雖是尋不到蛟龍的蹤跡,每隔一千年卻能從海中取出一枚蛟龍珠。 如此珍貴之物,也只配各族君主所用。 而這其中,因為曾有一屆魔主甚喜此物,那段時期的蛟龍珠,大部分都落入了魔族手中。 人族自視清高,龍族恃才傲物,對魔族的這般行為十分不齒,自是也不屑與之爭奪。 到蒼梧繼位魔主之前,兩族便已大小戰(zhàn)亂不斷。蛟龍族雖未參與,亦是受到了波及,已有許多年未產(chǎn)出過蛟龍珠了。 因此到如今傳世的蛟龍珠在其余兩族中數(shù)量十分稀少,只有君主宮中才有幾枚供奉。 而魔族歷年來所積累的蛟龍珠數(shù)量之盛,卻讓其成了歷代魔主宮中專屬照明之物。 如今在這龍都之中,一個王爺?shù)母校谷皇詹刂@么多的蛟龍珠,還掛在一間客房的浴室內(nèi)充當照明之物。 這事若是揭露出去,豈非是要背個叛主逆君之罪? 婢女感受著她身上凌厲的煞氣,小身板如篩糠般抖個不停,呼吸急促,仿佛蒼梧再開口說一個字,她便會嚇得背過氣兒去。 蒼梧涼涼地斜了她一眼,冷嗤了聲。 “你下去吧?!彼涞穆暰€響起,“告訴你們王妃,這份禮,本尊領(lǐng)了。改日回宮,必回一份大禮?!?/br> 聽到這話的婢女,像是得了赦令,忙迭聲應(yīng)著,惶恐地告了罪離開,幾乎是落荒而逃。 “要試探未免也要派個拿得出手的貨色?!?/br> 盯著那道背影,蒼梧冷嗤了聲,將視線落回浴池之中。 垂首看見水面中的倒影,那張臉熟悉又陌生。 她眼眸一沉,眸色在一團黑氣的暈染之下,也化為暗夜般的顏色。 或許是因為人類的壽命短暫,過往的幾千年如白駒過隙一般,留不下什么。 在現(xiàn)代生活的那二十來年至今的記憶尤為鮮明深刻。 神鼎各族中,最尊貴的顏色是金色,黑魔是最低賤的侍者。 故而她生來尊貴,可是如今她卻更偏愛這個卑微的顏色。 為了迎接她的回歸,沉旒花了不少功夫。 眼前這汪浴池水,便是專門為她調(diào)制,用來洗滌身上魔族氣息的。 她雖已覺醒,可方從風(fēng)瀾過來,力量還遠不及當年巔峰。 但凡碰到些功力深厚的老家伙,她的身份便要敗跡。 蒼梧確認過這池水無害,才緩緩踏入水中。 龍都風(fēng)云際會,暗潮涌動。 蒼梧洗完澡出來,原本派來伺候的婢女已經(jīng)換了人。 新來的婢女看去老成不少,步履穩(wěn)健,氣息沉斂。 蒼梧打量了她一番,隨意問道:“本尊與王妃有約在先,不知她忙完了否?” “王妃已在大廳之中等候了,只待大人梳洗完畢,便可一同出門?!?/br> 婢女開口,聲音平靜,看不出半分情緒波瀾。 蒼梧又打量了她一眼,才微微點頭:“前方帶路。” 婢女躬身行了一禮,便施施然領(lǐng)著她往外走去。 一來到大廳,還未見到季婉蕓,便撞見了聞訊而來的六王和七王。 二人一見到她,便似見了多年未見的玩伴,熱絡(luò)涌了上來,圍著她興奮打量。 “蒼蒼!可算是回來了!”老六看著她,難掩激動。 看著她,忽然眉頭一皺:“誒你的眼睛……” 蒼梧眼瞼一垂,蓋住那一雙黑沉的眸子。 眼底暗芒不斷閃爍,再抬起時,化作無盡的冷冽。 “我殺了你們父皇,你們便不記恨我嗎?”她的聲音很涼,像是從冰冷的寒潭之下飄出的。 老六和老七聽了這話一怔,眼底閃過一抹黯然,隨即又笑了起來。 “父皇并非死于你手,何況當時那種局面,決戰(zhàn)也是無可避免。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是該好好過日子不是?” 二人容貌相似,個頭亦是相差不多,說出來的話更是如出一轍。 兩人說著,彼此對視了一眼,一齊笑了起來。 蒼梧眼底深處閃過一抹隱忍的痛意,冷冷地揚唇,意味不明地吐出兩個字。 “蠢貨?!?/br> 老六老七卻并不惱,反是笑著拉過她,到廳中落了座。 “三皇嫂說你下午想出門逛逛,她一個婦道人家懂的盡是些胭脂水粉,大抵不會合你心意,要不與我們一道出門?”一坐下,老六就忍不住開口。 老七在旁邊附和道:“對呀!今日浮香樓要演蛟龍戲,當年大哥未來得及帶你去取蛟龍珠,今日瞧一場戲圓愿,也是極好的!” 他話還未落,一旁他兄弟便拿手肘推了他一下。 察覺失言,老七一陣慌亂,手足無措地連忙解釋:“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蒼梧只瞥了他二人一眼,沒有過多理會,便將視線轉(zhuǎn)向一旁一直安靜端坐著的季婉蕓。 “三王妃主持王府多年,想來接觸到的人事,也必定不會尋常。與王妃相處,或能有意外的收獲也未必?!?/br> 她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盯著季婉蕓時不怒而自威。 那是只有真正面對過大生死、大是非之人才會有的目光,仿佛自己的一切,在那目光之下都無所遁形。 季婉蕓心口一緊,溫和一笑。 “大人過獎了,妾身不過是一介小女子,眼界和學(xué)識在大人眼里,不過是九牛一毛,不敢賣弄?!?/br> “敢不敢可不只是嘴上說說的?!?/br> 蒼梧的話語一點不留情面,成功地讓季婉蕓的笑僵在了臉上。 “至于你們兩個,那蛟龍戲我便不看了,改日尋些新鮮好玩的再來喚我?!?/br> 她說罷,也不顧老六老七的心情似過山車一般起起伏伏,便徑直往府門之外走去。 季婉蕓有些同情地看了二人一眼,輕笑著寬慰:“想來是在低階大陸歷劫壓了點脾氣,與你二人熟稔,這才忍不住發(fā)作了?;仡^問問你們?nèi)?,尋個好去處再來邀她,合了她心意,她定是不會再推辭了。” 老六老七臉上神情由陰轉(zhuǎn)晴,看著她認真堅定地點了點頭。 季婉蕓臉上的笑意愈發(fā)溫和慈善,頗有幾分長嫂風(fēng)范。 哄好了他二人,便匆匆抬起步子,跟上蒼梧。 風(fēng)徹原本在屋中打盹,聽得婢女來喚,便忙在門口等著了。 瞧見她一人出來,有些欣喜:“只咱倆嗎?” 話還未落,便見著后頭匆匆趕來的季婉蕓,一張俊臉瞬間垮了下來。 “若非云凡不在,也輪不到你陪我上街?!?/br> 蒼梧瞧出他的心思,冷不丁刺了他一句,讓風(fēng)徹險些炸毛。 不過他現(xiàn)在是真的依附著蒼梧過日子了,有些話也是敢怒不敢言。 撇了撇嘴,不滿地小聲嘟囔了幾句,就站直了身子,裝出一副正派。 季婉蕓不知是否聽見了二人的談話,她走近了,笑著同風(fēng)徹打了招呼,便看向蒼梧問道:“大人或是不愛我們凡俗女子用的胭脂水粉,不過龍都內(nèi)有一抹香倒是十分出名,大人可要去瞧瞧?” 蒼梧離開了這么久,對于神鼎大陸的事情還不是很了解。 此次出門,便也有此想法,聞言略一沉思,便點了頭。 季婉蕓容貌清麗,笑起來的時候更是溫婉大氣,舉手投足間,高貴優(yōu)雅。 她招手喚來車夫,領(lǐng)著蒼梧上了轎。 神鼎大陸之人雖是身份尊貴,實力不凡,可生活習(xí)性,卻更接近中國古代。 出行皆是車馬轎輦,街邊小攤林立,茶樓柳巷交錯,龍都之中更是繁華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