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鴻門宴
“借花獻佛”四字一出,帝無辭只覺得從背脊往上竄出一股涼意,直接將他釘在了原地。 蒼梧感受到胳膊下那道僵硬的身子,臉上劃過一抹笑意。 “回頭你琢磨琢磨這道菜的做法,好給三哥他們展示展示?!?/br> 她自顧自地說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聽到這話的三人,到底是何種心情。 昨天她剛來的時候,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魔族主人的姿態(tài)。 對沉旒也從來都是直呼名諱,那語氣甚至不像是對平輩的稱呼。 可如今這一轉眼,她就稱呼沉旒為“三哥”? 不僅僅是沉旒變了臉色,連同季婉蕓也始料未及。 這魔女,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而帝無辭,則是在方才的驚嚇和后面的驚喜中交疊。 身子僵直了片刻,才勾著嘴角輕聲道:“都聽你的?!?/br> 看向蒼梧的那眼神,醉得都快滴出酒來。 蒼梧忍住一身的雞皮疙瘩,回了一個假笑。 這一頓飯吃到現在,另外兩位“不速之客”是徹底的沒了心情了。 沉旒拿出一塊手絹擦了擦嘴,輕咳了聲,緩緩起身。 “下午還有公務,我便先失陪了?!?/br> 季婉蕓也跟著起身道:“那邊的飯菜沒人用了,我得吩咐下人收拾收拾,也先走一步。” 蒼梧沖兩人揮了揮手,朗聲道:“慢走不送?!?/br> 兩人一離開,蒼梧便立馬從位置上挪開,坐到了之前的凳子上。 帝無辭看著她,咽了咽口水。 “想不到宣秩這小子還會做菜啊?!鄙n梧夾起桌上的碟中的一?;ㄉ?,放到口中邊嚼邊道。 帝無辭身子繃得更加緊張。 “嗯,這鹽味恰到好處。”蒼梧點了點頭,又夾起了一塊雞rou,一臉贊賞。 帝無辭一連看著她夾了好幾道菜嘗過了,才終于似忍不住了,沉沉嘆了口氣。 “你還想吃什么,我學著給你做。” 他聲音低沉,充滿了無奈。 蒼梧夾菜的手一頓,抬頭神色莫名的看了他一眼。 “有廚子,要你下廚做什么?” “你不是說你魔族沒人伺候嗎?”帝無辭脫口便答,說完后才察覺自己失言,重重咳了一聲,掩飾尷尬。 蒼梧盯著他看了半晌,隨即才似是有些好笑地弧了弧唇。 “剛才你跟他聊了些什么?”她岔開話題問道。 “我跟他說糕點都被風徹吃完了,你一塊沒有吃?!钡蹮o辭涼涼地瞥了她一眼,語氣不悅地道。 蒼梧眉頭微挑:“那玩意兒風徹也沒吃。” 她說著,看到帝無辭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又幽幽補充道:“怕食物中毒。” 不過后面那一句,帝無辭權當是她掩飾羞澀的借口了。 兩人吃過飯,蒼梧繼續(xù)回到樹下看書,帝無辭則是到了屋內打坐。 外頭蒼梧張開了結界,防止他的血脈力量泄露出去。 老六和老七在城外送走了那一家子,便立即趕回三王府里,告訴蒼梧這件事情。 想到桑曦說的線索,蒼梧眼神微凜,眼底深處閃過一抹精光。 “對了,九弟呢?” 兩人在院子里坐了一會兒,感受到這院中的靈氣流動,又看到蒼梧的房間內房門緊閉,隨口問道。 “在里頭修煉?!鄙n梧淡淡答著,目光又落在了手中的書上,“他血脈受到污染,你們二哥不給他恢復身份,這會兒子正自己生著悶氣呢?!?/br> 自帝無辭回來,老六老七都未見到他的面,故而也不知他如今長成了個什么模樣。 仍是當他是印象中那個半大孩子,便點了點頭,笑道:“九弟年紀小,你帶著他可別欺負他呀!” 老七說著又補充道:“你欺負我倆就算了,九弟可是大哥的親弟弟,你還是對他溫柔些。” 蒼梧挑眉:“我對你們不溫柔嗎?” 兩人同時搖頭,蒼梧的臉色便跟著一沉。 幾人坐在外頭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蒼梧也卸去了那魔族之主的一身威嚴和冷厲,仿佛又變成了當年跟他們在濱海玩鬧的年輕魔女。 老六老七自見面以來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終于落下,安安穩(wěn)穩(wěn)的放在了肚子里。 跟蒼梧呆了半個下午,外頭三王差人來找他們,這才不情不愿的離去。 蒼梧看著他二人走到了門口,才忽然開口將他們叫住。 兩人跟那傳信的人打了個招呼,往回走了幾步看向她:“怎么了?” “現在濱海是歸八王管嗎?” 兩人臉色微微一變,但還是點了點頭。 “也不算是歸老八管,就是二哥隔三差五的就派他過去。就算不是二哥派,他自己也要請命過去?!?/br> 老七說著一頓,又小聲說道:“我覺得他是不想呆在龍都吧?!?/br> 蒼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朝兩人揮了揮手。 “你們去忙吧。” 聽言,兩人這才離開。 九子回歸的消息,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傳出去的。 到了傍晚,因為老六老七也在,沉旒便在府中擺了晚宴,算是為他們接風洗塵。 這一次晚宴,說是家宴,但實際上來的人還不少。 蒼梧一進大廳,還見到不少老面孔。 “魔主大人,好久未見了?!币姷剿粋€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率先起身,熱情地迎了上來。 蒼梧看著他,冷冷一笑:“張大將軍,你這衣品……還是這么獨特?!?/br> 蒼梧話一落,那姓張的將軍臉色便是一僵,有些難看起來。 坐在他身側的另一人見狀,也忙跟著起身行禮作揖。 一桌子人有老有少,有認識的,也有沒見過的。 但總歸一點,他們都是沉旒的羽翼。 帝無辭跟在蒼梧身后,在她身邊坐下,對于這些跟她熱絡打招呼的人,視而不見。 終于在所有人都見過蒼梧之后,才有人看向他。 見他一個黑發(fā)黑眸的人竟然跟在蒼梧身邊落座,臉上閃過一抹驚奇。 “這人……是大人的新寵嗎?” 開口之人曾是東扶的部下,在后來的大戰(zhàn)中,蒼梧見過他。 沉旒聽著那人口不擇言,重重咳了一聲,冷著臉道:“他是本王的弟弟!” 那人神色一僵,慌忙賠罪。 “我說呢,若單是一個魔族女人,三王殿下哪里會這么多心思請我們過來。” 原本一直坐在座位上,對蒼梧冷眼盯著的一位彪悍男子,陰陽怪氣地開口。 他緩緩起身,對著帝無辭的方向恭敬一拜。 他一起身,其余眾人也忙跟著起身,對著帝無辭,恭敬行禮。 “都起來吧。”帝無辭拉過椅子,在蒼梧身邊坐下,語氣淡漠,看都沒看這些人一眼。 蒼梧是沒料到沉旒第一頓飯,就搞這么大排場,甚至是經自己的老對頭都請來了。 她看了看沉旒,似笑非笑地問道:“早知有這么多人,我倒不來湊這個熱鬧了。” “這一次晚宴,本就是為你倆接風洗塵而設的,你不來,還有何意義呢?” 沉旒對著她舉了舉酒杯。 蒼梧環(huán)顧整個宴席,除了她之外,再沒有女子。 沉旒這禮數,也不是對待女眷的禮數。 她眸光一沉,放下拿著杯盞的手,攤開手掌,掌心懸浮出一小撮火苗。 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她的身上,不少人因此警覺起來。 蒼梧卻因此而冷笑起來,她手心的火焰內層,跳躍著一團雷電。 在那雷電跳到第三次的時候,她身上散發(fā)出一團柔柔的金光,并不強烈,十分溫柔。 帝無辭看到在那團光芒之下,她身上的衣著發(fā)生了改變。 一瞬間,就變成了那天剛抵達大陸時的裝扮。 “這樣,你們可該自在多了吧?”蒼梧冷銳的金眸環(huán)顧眾人,臉上掛著一抹邪笑。 被她視線掃過的眾人心神皆是一凜,還是剛才那個彪悍大漢先開口道:“魔主大人現在就只有這點本事了嗎?” “李將軍,我敬你是東扶舊部,故而未計較你的言論?!?/br> 蒼梧聽著他一再冒出來的不敬言論,面上的神情終于徹底冷了下來。 周身的氣場一開,強悍的威壓席卷全場。 李灣臉色一變,只覺得喉嚨像是被一只巨大有力的手給扼住,一張黝黑的臉瞬間憋成了醬紫色。 “本尊的事,還論不到你來品頭論足。” 冰冷的話語,如同刺骨的刀子,狠狠戳在李灣的身上,他感覺自己的手腳漸漸冰涼起來。 一瞬間,死亡的恐懼占據心頭,他驚恐地瞪著蒼梧,視線也越來越模糊起來。 然而蒼梧卻還是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眼看著他翻了白眼,舌頭越伸越長,沉旒才重重地將酒杯往桌上一擱。 “好了,都給我安分一點?!?/br> 他話一落,鉗制李灣喉嚨的那只“手”便瞬間消散,他狼狽地靠在座椅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說來你也不算是東扶的手下?!鄙n梧冷眼睨著他,冷笑不斷,“他那忠心耿耿的老部下李庸,早就被你們的先主須古給賜死了?!?/br> 李灣還未從死亡邊緣的痛苦中緩過勁,一聽這話,立即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夠了!” 沉旒一聲低喝,李灣便覺得肩頭有一股重壓壓著他往椅子上一坐,再也動彈不得半分。 “三王爺若是這般合作誠意,那本尊還是先回家的好。別這夜里睡著睡著,被人一刀子捅死了都不知道?!?/br> 蒼梧冷笑著盯著面色難看的沉旒,話語中滿是挖苦。 “龍族這一代的將領,是不比當年穩(wěn)重了,讓魔主見笑了。” 沉旒話一出口,在場便有人面露不屑,被他一個眼神掃過去,逼得收斂了神情,正襟危坐起來。 蒼梧卻是一點不順著這個臺階,大有要把這群人都挨個懟一遍的意思。 不過見沉旒臉色陰沉,死死的盯著自己,才算是大發(fā)慈悲一般的收斂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