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存在的必要
“這家伙是怎么知道出去的方法的?” 城樓之上,余禺看著叢峰朝城外的方向跑去,倍感驚奇。 “幾百年前我不小心勿入了豁城,剛巧那一年城主不在城中。讓我有機會在結(jié)界之下布置陣法,將自己的身形和氣味都給抹掉,成功地脫離?!?/br> 蒼梧的視線緊隨著那道身影,一直到了城樓之下、自己當(dāng)年所在離開的那個角落。 忽然抬眸,定定地看向身邊一直沒有開口的凌傲。 “你應(yīng)該把那個陣法抹掉了吧?” 聽她發(fā)問,凌傲這才緩緩收回視線,對上她的目光。 “沒有?!?/br> 簡單的兩個字,讓蒼梧挑了挑眉。 她抿著唇,正在思考要不要追出去。 身旁傳來一聲冷笑:“這些年我一直想要逮到那條漏網(wǎng)之魚,怎會將那個她‘逃生’的陣法抹掉呢?” 蒼梧聞言,眼睛一亮。 “原來你才是那個最壞的呀!”她看著凌傲笑道。 凌傲睨了她一眼,不屑一嗤。 叢峰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前行,按照記憶來到距離城門不算太遠的一個街道角落。 手摸著街道的墻壁,走了幾步,在一處蹲下身子,伏在地上貼耳聆聽了一陣,又對著地面低語了幾句什么。 看著眼前的地板上浮現(xiàn)出一個小小的金色印記,才眼睛一亮。 壓下心中的狂喜,他咽了咽口水。 趕忙起身看了看四周,確定了沒有人來,才在那個印記上面盤腿坐下。 雙手結(jié)印,口中念念有詞。 片刻之后,自他的身下,散發(fā)出一道淡淡的白光。 白光從他底下升起,漸漸籠罩他的全身。 白光柔和,鍍上他的身體。待他整個身子都被白光覆蓋之后,他的身影緩緩變得通透起來。 看上去,就像是即將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當(dāng)年這個陣法,也是蒼梧從第六層現(xiàn)學(xué)到的。 第六層陣法重重,一個套一個。 這個陣法作用微妙,套在另外一個陣法之中出現(xiàn)。蒼梧留心到了,便順便學(xué)了過來。 誰知竟是做這個用處的! 此陣布置起來,說難不難,說簡單也并不是人人都能學(xué)的。 當(dāng)時蒼梧積累布置這個陣法所需要的東西,就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雖然一年的時間,對于力量強大的魔族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稍诨沓沁@種地方,一年,足夠讓人覺得煎熬了。 而那人既是擁有蒼梧當(dāng)年所有的記憶和智慧,那么對于當(dāng)時那個陣法的布置,便也是如數(shù)家珍。 蒼梧和余禺,跟著凌傲出了城樓,來到附近。 眼看著叢峰的身體被白光所覆蓋,所有關(guān)于他的氣息即將消失時,他口中忽然發(fā)出一聲極為短促的慘叫。 “你做了什么?”蒼梧眉頭一挑,摸著下巴一臉好奇。 凌傲沒有接話。 叢峰驚叫了一聲后,抬手摸了摸后頸,也是一臉狐疑。 但隨即他的疑惑,便被即將離開此處的興奮所取代。 他又看了看左右,發(fā)覺沒有人,便快步地朝街上走去。 街上之人本就是行尸走rou一般的存在,神情素來漠然,對旁邊的事務(wù)不會表露出什么反應(yīng)。 叢峰察覺到這一點,略一思索,便站到了道路中間,猛地將衣帶解了,“唰”地一下將衣襟扯開。 旁邊的人漠然不見。 他見此,松了口氣。卻仍是不放心。 又猶豫了下,將視線轉(zhuǎn)向了自己的褲腰帶。 注意到他視線的落點,余禺忍不住移開了視線,一副不忍直視的神情。 蒼梧睨著他這表情,覺得甚是有趣。 果然,叢峰猶豫了下,終于抬手,將自己的褲子給解了下來。 “你倒也不避諱?!痹谒墒值乃查g,凌傲幽幽開口,語帶嘲諷。 蒼梧聞言,抬眸看向他。 眨了眨那一雙明亮的黑眸:“沒穿褲子的都看過,這還有條內(nèi)褲呢,有什么好怕的?!?/br> 凌傲看著她這一臉認真純粹,忍不住嘴角一抽,快速地收回了視線。 “話說你到底在那陣法里做了什么手腳?”蒼梧看著他,又一次開口問道。 見凌傲仍是不語,余光睨過叢峰,見他心滿意足地準備提褲子,眼神凌了一下。 “拿了保命符都不知道珍惜,還敢出來嘚瑟?!?/br> 她話一落,手掌翻轉(zhuǎn)之間,手心里多了一個雞蛋。 看到她手中忽然多出來的東西,余禺的眼皮一陣狂跳。 她空間怎么會存這種玩意兒?! 蒼梧捏著那枚雞蛋,在手中掂了掂,邪魅一笑。 猛地出手,朝著人群中的叢峰砸去。 雞蛋一脫手,她便立即一手拉著一個,往一邊的拐角處躲去。 凌傲和余禺顯然沒曾想到過,這一堂堂魔主,竟然會干出這種事情! 當(dāng)年兩族大戰(zhàn),雖是沒有殃及到豁城。 可是關(guān)于這位年輕的魔主,他們聽到的傳聞卻有很多。 英勇、果敢、仗義、睿智…… 各種形容英雄、形容神邸的詞語,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眼下…… 凌傲盯著她的后腦勺,深沉的眸子微微顫動。 “噗!” 蒼梧看著被雞蛋打中要害,單那一處“原形畢露”的叢峰,忍不住笑出了聲。 一抬頭,撞入凌傲盯著自己的那雙極其深邃的眸子里。 她眉頭一挑,瞬間喪失了興致。 雙手抱臂,往墻上一靠。 “他雖然說是奉青楊之命來殺的我,可他那段陳詞漏洞百出?!彼Z氣慵懶,隨意地分析道。 凌傲譏誚一嗤:“我當(dāng)你沒看出來?!?/br> 蒼梧睨了他一眼,忍不住翻了對白眼。 “這人在江湖飄,心態(tài)總要放寬一點??晌覍捔诵模淮砦沂莻€傻子?!?/br> 她說著,往叢峰跑開的方向看去。 “還能從這家伙嘴里撬出什么,就要靠你豁城城主的本事了?!?/br> 她回眸,狡黠一笑。 “放心?!绷璋吝@一次倒沒有繼續(xù)挖苦她,而是微微弧了弧唇。 他的聲音低沉,在這豁城之中,愈顯恐怖:“這家伙接下來的日子,只會過得生不如死。” 叢峰被人莫名其妙地丟了個雞蛋,連忙提了褲子逃走了。 等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才稍微松了口氣。 “原來這陣法,不能夠碰到自己以外的東西?!?/br> 他靠著墻壁,自言自語地總結(jié)起來。 待平復(fù)了下心情,才又重新起身,朝著之前的那個地方走去。 按照原來的方法,重新開啟陣法。 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驗,他這一次很快地將全身都鍍滿了白光。 然而在白光照亮全身之后,他的臉色變得愈來愈難看起來。 原本興奮的神情垮了下來,額上開始大顆大顆地冒出汗珠。 他的神情也變得越來越痛苦。 沒有幾秒,他便自己滾倒在地,雙手撲騰著,在自己身上拍打。 一路跟來的蒼梧幾人,看到他這個模樣,都揚了揚唇角。 “你真卑鄙?!鄙n梧看著叢峰掙扎,雙眸放著光。 這話也不知道是在挖苦人,還是在真心贊嘆。 凌傲睨了她一眼,沒有反駁。 “將他帶回去?!彼愿?。 余禺拱手應(yīng)下,上前幾步,把叢峰從地上拉起來,動作迅速地將人用繩索捆住。 “你……!” 叢峰很快認出來了,此人就是當(dāng)日帶著車隊將蒼梧接入內(nèi)城的人! 他還沒來得及震驚,瞳孔又是一縮。 “哎呀呀,我說你也是真夠笨的。就算我力量被封,如今與普通人無異。我這天資容貌,進了內(nèi)城,指不定就會被城主瞧上了。你也這么不識相地還想著招惹我?” 他一被抓,蒼梧便忍不住上前奚落。 余禺瞧見她這幸災(zāi)樂禍的嘴臉,便難以把她跟那位威名遠播的魔族之主聯(lián)系起來。 嘴角微微抽了下,看向凌傲請示道:“送到第幾層?” 凌傲頓了一下,才盯著面色慘白的叢峰,緩緩開口:“先到八層滾一下吧。” 叢峰臉色徹底變得透明起來。 豁城的人都知道,這里最可怕的還不是人性的扭曲,而是城主府那片土地之下的十八層煉獄! 豁城本是墮落與恐怖交融之地,而進入那里的人,將永世生不如死! 凡是破壞豁城規(guī)矩的,企圖逃跑的,都會被抓去那里。 現(xiàn)在叢峰顯然是被抓了個正著。 豁城的城主,便是城中之人的奉若神明的存在。 他想要懲罰他,也不需要理由。 蒼梧在這里待過不短的時間,對于他們二人說的事情,十分地清楚。 她掃了眼不停哀嚎求饒的叢峰,神色淡漠。 這種假惺惺的男人,也沒什么值得同情的。 “記得把那女人的尸體掛在他跟前,讓他好好反省反省。” 她幽幽開口,提了一個殘忍的建議。 余禺離開的步子一頓,然后頷首,恭敬地應(yīng)了一個“是”,才重新抬步,穩(wěn)步離去。 “你果然是個魔頭。”凌傲睨著她,似笑非笑地評價道。 “可不是嗎?!鄙n梧一聳肩,笑得十分坦然。 凌傲眼神一凜。 他在豁城這么多年,見過無數(shù)的惡徒,卻沒有一個像她這樣,讓他覺得,“殘酷”在她的身上出現(xiàn),是如此的理所應(yīng)當(dāng),卻又帶著深沉的無奈和沉痛。 蒼梧注意到他的視線,回頭看了他一眼,輕輕一笑。 “其實我一直在想,如果連你都離開了,這里是不是還有存在的必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