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何斯迦的指使，很快，駱雪帶著何元正從電梯里走了出來。

    令人尷尬的是，他們的身后還跟著兩個(gè)身著統(tǒng)一制服的保安。

    “把我當(dāng)賊嗎？居然派人盯著我！”

    一路上，何元正面露不悅，口中罵罵咧咧的。

    作為助理的駱雪只是保持著得體的笑容，在前面帶路，既讓人挑不出什么差錯(cuò)，也不不接何元正的話。

    “何經(jīng)理，何先生來了?！?/br>
    駱雪敲了敲辦公室的房門，示意何元正可以進(jìn)去了。

    “我要喝咖啡！”

    他扯了扯衣領(lǐng)，煩躁地說道。

    在傅氏工作了好幾年，駱雪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反客為主的拜訪者，如果不是因?yàn)楹卧呛嗡瑰鹊挠H生父親，她可能早就不想伺候了。

    助理怎么了，助理也是人，需要得到尊重。

    駱雪看向何斯迦，后者也正在看向自己：“駱助理，你去倒杯水就行，我這里沒有咖啡。”

    “好的，請稍等?！?/br>
    有老板撐腰，駱雪立即禮貌一笑，倒了一杯水，放到何元正的面前。

    “何經(jīng)理，那我先出去了，有事你喊我。”

    她走出辦公室，不忘帶上房門。

    至于那兩個(gè)保安，則是守在門口。

    如果辦公室里發(fā)生什么情況，他們第一時(shí)間就能沖進(jìn)來。

    “我可是你爸，你就這么對待我！”

    何元正一臉氣沖沖地說道，不過，他也是真的渴了，拿起那杯水，就大口大口地灌了起來。

    喝得一滴不剩，他才放下杯子。

    何斯迦語氣不善地問道：“難道你已經(jīng)山窮水盡到這種地步了，連喝水都要來找我？”

    一聽這話，何元正頓時(shí)氣得青筋暴跳，他臉紅脖粗地大聲嚷嚷道：“放屁！老子就算是去討飯，也不上你家門口！”

    她挑了挑眉頭，沒有說話。

    何斯迦的反應(yīng)似乎刺激到了何元正，他粗重地喘息著，用了半天時(shí)間才緩過來。

    再次看向她，何元正的神情之間忽然多了一絲蕭索。

    “迦迦，我知道，你怨恨我。我承認(rèn)，自己當(dāng)年確實(shí)是鬼迷心竅，對你太不公平了。你還那么小，我就把你送到國外去了……”

    他垂下眼睛，似乎有些不敢和何斯迦對視。

    沉默了幾秒鐘，何斯迦這才開口：“其實(shí)，你打發(fā)我走，現(xiàn)在想想，我并不生氣。你那時(shí)候和杜婉秋新婚燕爾，你儂我儂，我留在家里，確實(shí)礙眼?！?/br>
    再說，時(shí)間一長，萬一杜婉秋在背地里虐待她的話，也不見得比讓何斯迦出國留學(xué)更好。

    正因?yàn)槿绱?，她也想通了?/br>
    “你應(yīng)該很清楚，真正讓我生氣的，不是那些小事，而是我媽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敢告訴我嗎？”

    何斯迦騰地站了起來，直接走到何元正的面前，定定地看著他的雙眼。

    被她這么一看，何元正明顯心虛起來。

    他下意識地移開目光，嘴里也跟著一陣支吾：“你媽一直身體不好，自從生了你，她就小病不斷……你是知道的嘛，她心臟不好，總是不舒服……”

    何元正翻來覆去地念叨著，而他所說的這些話，也是他多年以來，一直對朋友親戚們不斷重述的。

    謊話說上一千遍，也成了真的。

    更何況，孟蕊在生何斯迦的時(shí)候，確實(shí)因?yàn)殡y產(chǎn)而大出血，從此以后，她的身體就變得非常虛弱，這也是實(shí)情，不是何元正撒謊。

    因此，在她去世的時(shí)候，沒有一個(gè)人產(chǎn)生懷疑，包括她的娘家。

    “你敢看著我的眼睛，把我當(dāng)成我媽，再說一遍嗎？”

    何斯迦上前一步，說完，她一把抓住了何元正的手腕，讓他動(dòng)彈不得。

    “我……我說了，是她身體不好，和我沒關(guān)系！”

    情急之下，何元正大聲喊著。

    他的聲音嘶啞而顫抖，額頭上冷汗直冒，不知道是天氣太熱，還是心里害怕。

    “好啊，正好時(shí)間還早著，我看過黃歷，今天是個(gè)好日子，我們?nèi)ソo我媽掃掃墓，陪她好好聊一聊?！?/br>
    何斯迦反手一扣，拉著何元正就要往外走。

    她的話成功地令何元正渾身哆嗦，像是篩糠一樣，抖得厲害。

    他對孟蕊心有愧疚，自從她去世之后，每年清明時(shí)節(jié)，何元正都派人去祭拜一下，并不敢親自前往。

    對于這一點(diǎn)，杜婉秋感到很滿意。

    “哎，其實(shí)活人是不會跟死人爭寵的，她畢竟也是元正的妻子，按理來說，去掃墓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當(dāng)然不會攔著。偏偏元正怕我多心，寧可花錢雇人，也不去了……”

    在很多場合，杜婉秋都洋洋得意地對外人如是說道。

    何斯迦是后來才聽說的，她對這個(gè)惡毒女人的憎惡明顯又多了一分。

    很明顯，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敢去是嗎？我媽走了十多年，你去過她墓前幾次？別告訴我，除了下葬那次，一次都沒有！”

    何斯迦越說越生氣，說到最后一個(gè)字，她使出全身的力氣，推了何元正一把。

    何元正雖然五十多歲了，但他畢竟是一個(gè)大老爺們，從小吃香喝辣，沒受過苦也沒遭過罪，身體健碩。

    所以，就算何斯迦用盡全力，也不能動(dòng)他分毫。

    “我……我其實(shí)……”

    張了張嘴，何元正似乎想要解釋，卻因?yàn)槔硖澏B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何斯迦剛要說話，辦公室的房門被人推開了。

    原來，駱雪出門之后，正好遇到了從外面回來的曹景同，兩個(gè)人在同一樓層辦公，又都是助理，所以關(guān)系不錯(cuò)，時(shí)不時(shí)地會聊上幾句。

    從駱雪口中得知何元正來了，曹景同立即去告訴了傅錦行。

    他一聽，馬上來找何斯迦，生怕她被欺負(fù)了。

    “我當(dāng)是誰來了，原來是岳父大人，真是有失遠(yuǎn)迎。哎，不過，我記得我曾經(jīng)說過，這里不歡迎你，你忘了？”

    傅錦行噙著一絲冷笑，一臉諷刺地招呼道。

    從他口中說出“岳父大人”四個(gè)字，沒有任何尊敬的感覺，反而充滿了嘲笑的味道。

    “我是來找我女兒的！要不是迦迦在這里，你用八抬大轎抬我，我也不來！”

    何元正狼狽地一抹腦門，反唇相譏。

    聞言，傅錦行輕哼：“何元正，給你三分顏色，你就開起染坊來了！信不信我讓保安把你丟出去，到時(shí)候可別說我不給面子！”

    他的樣子看起來的確有些嚇人，何元正不甘心地動(dòng)了動(dòng)嘴唇，可還是沒敢反駁。

    “你來得正好，馮舒陽那邊已經(jīng)招了，我本來也要去找你。我給你一分鐘時(shí)間考慮，是實(shí)話實(shí)說，還是等著警察上門?！?/br>
    傅錦行走到一旁的沙發(fā)旁，自顧自地坐了下來，翹起一條腿，姿態(tài)閑適。

    見狀，何斯迦偷偷地翻了一記白眼。

    這個(gè)家伙是不是忘了這里是誰的辦公室啊，旁若無人的！

    沒辦法，他就是有一種天生的王者氣勢，哪怕隨隨便便地往人群里一站，也掩藏不了。

    “什、什么招了？”

    何元正看起來有些發(fā)懵，看他的反應(yīng)，好像的確不知情。

    飛快地和傅錦行交換了一下眼神，何斯迦覺得，也許何元正真的被蒙在鼓里，起碼有一些細(xì)節(jié)，他是不知道的。

    “我媽是被杜婉秋害死的，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她故意冷冰冰地說道，語氣篤定。

    雖然沒有證據(jù)，但也可以詐一下試試。

    果然，何元正一下子呆住了。

    過了半天，他才瘋狂地?fù)u晃著腦袋，大聲喊道：“不、不會的，婉秋不會做這種事的……”

    忽然，他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愣在原地，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何斯迦也不催問，只是靜靜地站著。

    “是、是不是專門治療心臟病的那個(gè)藥？當(dāng)初，是婉秋強(qiáng)烈建議我去買那個(gè)藥，我去咨詢了醫(yī)生，醫(yī)生也說沒問題，所以我就給小蕊換了藥……”

    何元正感到手腳冰涼，喃喃地說道。

    他雖然不懂醫(yī)學(xué)，可馮舒陽最近風(fēng)頭很盛，中海到處都是關(guān)于他的消息，鋪天蓋地，包括他的最新醫(yī)學(xué)發(fā)現(xiàn)。

    “為了這種女人，你害死我媽，你真是人渣！”

    何斯迦氣得想要?dú)⑷肆恕?/br>
    “不是我！我不知道！”

    何元正大駭，連連退了兩步，不停擺手：“我真的沒有！”

    一想到孟蕊很有可能是被自己間接害死的，他也嚇得不輕，頭皮一陣陣發(fā)麻。

    半晌沒有說話的傅錦行終于開口：“不管你是真的不知情，還是假的不知情，你要是一個(gè)男人，就不要推卸責(zé)任！你跟杜婉秋雙雙婚內(nèi)出軌，孟蕊是你的妻子，被人害死，你還要坐視不理嗎？”

    被他一問，何元正也不禁冷汗涔涔。

    “就算警察找上門來了，我還是這么回答！對，那個(gè)藥是我買的，可我根本就不知道它有什么副作用……”

    盡管如此，他還是倔強(qiáng)地說道。

    何斯迦看了傅錦行一眼，她選擇相信。

    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了。

    “杜婉秋當(dāng)年偷了馮舒陽一個(gè)盤，你見過嗎？”

    她想了想，又問道。

    現(xiàn)在的情況是，就算有了證據(jù)，杜婉秋也未必真的能被繩之于法。

    但如果沒有證據(jù)，她絕對會矢口否認(rèn)，把嘴閉得死死的。

    “盤？沒啥印象了，我又不經(jīng)?；丶遥还芗依锸嵌嗔耸裁催€是少了什么，我都不知道?！?/br>
    何元正悻悻地看著何斯迦，有些郁悶地回答道。

    杜婉秋和馮舒陽被人堵在酒店房間里這件事，對他刺激很大。

    所以，那天一回去，何元正就開始清點(diǎn)家里的賬目，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