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憐子如何不丈夫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不打算說實話了。 坐在一旁的明銳遠忽然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你要是想把牢底坐穿,就繼續(xù),最好還是保持這副吊樣子,我保你心想事成!” 這已經(jīng)是赤果果的威脅了。 獄警立即提醒道:“請你坐回去!遵守探視的相關規(guī)定,否則我們有權(quán)利馬上終止探視!” 明銳遠沒說什么,重新坐好。 但他相信,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小豪絕對聽得一清二楚。 因為他明顯有些慌了。 按照原來的判決,小豪在監(jiān)獄里也不過就是六、七年,假如表現(xiàn)得好,說不定還能提前一年半載出來。 到時候,他還能在他父親身邊伺候著,盡盡孝道。 但假如明銳遠真的發(fā)了狠,隨便找個什么理由,讓他繼續(xù)在里頭蹲上十年八年,也不是不可能的。 監(jiān)獄里有一個小社會,人員復雜,等級分明,萬一成了眾人眼里的公敵,日子可不要太難過了。 這些想法,在小豪的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圈,但也只是用了那么兩三秒鐘的時間而已。 他知道,明銳遠不是在嚇唬自己,更不是在開玩笑。 “我……我記不太清了,但我可以把我買藥的地址寫給你。不過,那里是黑市,你們查不到任何交易記錄,沒有熟人帶你們?nèi)ィB老板都見不到?!?/br> 小豪索性把心一橫,咬了咬牙,和盤托出。 “那你是什么意思,還想讓我把你弄出去,然后叫你帶路嗎?” 聽完了他的話,明銳遠獰笑一聲,沒好氣地反問道。 小豪被問得一窒,不吭聲了。 他轉(zhuǎn)身看向那兩個獄警,向他們討要紙筆。 他們對視了一下,其中一個點點頭,另一個去取了過來。 畢竟明銳遠的身份特殊,又跟上面打了招呼,一般的探視相關規(guī)定也約束不了他們,只要別太過分就行。 小豪還戴著手銬,一筆一劃地在紙上寫下了一串地址。 寫完之后,明銳遠接過來,看了一眼。 雖然拿到了地址,但他心里也明白,小豪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事實。 之前一直都是他去買那些藥,一下子出現(xiàn)一個生面孔,對方一定心生警覺,甚至拒絕交易。 所以,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小豪繼續(xù)去買,降低賣家的防備心。 只不過,明銳遠心里憋氣。 他還記得,自己當初被小豪出賣,又被傅錦行盯上,在警局里蹲了一整夜。 與此同時,小豪也在賭。 他人在監(jiān)獄,對外界的情況并不是十分了解。 不過,從這兩個人說的話,以及態(tài)度上看,應該是醒醒出了什么問題,他們懷疑到從黑市上買來的那些補藥上。 只要他們一心想要救那個孩子,自己就有一線生機! 小豪正在心里盤算著,明銳遠再次開口了:“不要以為我猜不到你的那點小心思,你以為,沒有了你,我就查不到什么嗎?” 他的話等于是直接斷了小豪的后路,毫不留情。 小豪表情明顯一僵。 見狀,明銳遠心頭暗爽。 他承認,小豪當初的確是幫了自己不少忙。 但后面的背叛,也是明銳遠堅決不會原諒他的。 他的報復心一直很強,無論對誰,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所以,小豪的如意算盤完全打錯了。 收起那張紙條,明銳遠率先起身。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小豪,帶著俯視一切的味道,語氣冷漠:“至于你,就在這里好好地接受改造吧。我想,從今以后,應該沒有其他人再來看你了。” 對于明銳遠來說,他認為自己已經(jīng)做到仁至義盡了。 假如他真的不念舊情,小豪這種人,早就死上一百次也不足惜了。 當然,醒醒的病因暫時還沒有查清楚,他必須還得留著小豪一口氣在,這也是另一個原因。 眼看著明銳遠已經(jīng)走了出去,孟知魚又看了面如死灰的小豪一眼,也站了起來。 她知道,小豪的手上或許還有底牌。 但只要她或者明銳遠不滿足對方的要求,他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的。 再磨蹭下去,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兩個人剛一走出監(jiān)獄,就看見門口又多了一輛車。 緊接著,傅錦行從車上走了下來。 一見到他來了,孟知魚有些不自在地迎了上去。 “你知道我在這里?” 明知道是一個愚蠢的問題,可她還是忍不住想問,聽到他的親口回答。 傅錦行啞聲說道:“醒醒已經(jīng)出事了,我不能再讓你出事,放心,我只是安排那些人跟著你,絕對不會打擾到你什么。你看,你之前不也沒有察覺到嗎?” 都到了這種時候,他依舊在為她著想,還在解釋著自己的動機,怕她誤會什么。 孟知魚的心底感到一陣抽痛,她搖搖頭,小聲地說道:“對不起,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實在不想再聽那些所謂的治療方案了,我想找到救醒醒的辦法……” 就算說她是病急亂投醫(yī)也好,既然有他和醫(yī)生專家們一起討論,那她就去想想別的辦法,哪怕是歪門邪道,也好過什么都不做。 “小豪這邊給了什么線索?” 傅錦行瞇眼看向明銳遠,很顯然,這個問題,他問的不是孟知魚,而是他。 明銳遠本想回答一句“關你屁事”,但他轉(zhuǎn)念一想,這件事還真的和傅錦行有關,所以,他只能硬憋了回去。 不過,對傅錦行實話實說,還是令明銳遠心生不快。 他沒好氣地說道:“要去國外一趟,去查那些藥具體的成分和來源?!?/br> 說完,明銳遠舉起那只拿著紙條的手,在傅錦行的面前晃了晃。 看他的表情,似乎是不打算把紙條交給傅錦行。 本以為傅錦行會求自己交出線索,哪知道,對方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明銳遠,你不會以為,你拿著這張紙,就會讓我低頭吧?” 明銳遠一愣。 “小豪能給你的東西,難道就不能給我嗎?更何況,同樣一個東西,既然已經(jīng)給了你,那就說明不值錢了,但如果還能從我這里再得到一份好處,你覺得他會對我說不嗎?” 傅錦行輕描淡寫地說道。 明銳遠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如果是別人,說不定還有那么一絲骨氣,但小豪是絕對沒有這種骨氣的。 傅錦行已經(jīng)把局勢看得再清楚不過了。 一切只是時間問題,而且,花不了多少時間。 倒顯得明銳遠敝帚自珍,令人恥笑。 猶豫了幾秒鐘,他恨恨地將手上的紙條團了一下,丟到了傅錦行的腳邊。 即便到了這種境地,明銳遠依舊不忘趁機對傅錦行羞辱一番。 他想,親眼看著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在自己的面前彎下腰,實在是太暢快了! 想不到,傅錦行只是揚起嘴角:“你從小在國外長大,有句話我要送給你,雖然你很有可能聽不懂。無情未必真豪杰,憐子如何不丈夫?!?/br> 緩緩地說完,他直接彎下了腰,撿起了那個紙團。 傅錦行料想得不錯,明銳遠從小在國外長大,所學的詩句有限,他頭一次聽到這兩句詩。 不過,字面上的大概意思,他還是聽懂了的。 “哼,你算什么好父親!” 明銳遠譏諷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一兒一女兩個孩子出生的時候,你都不在身邊!像你這樣的男人,要你有什么用?” 說到這里,他甚至有一種自豪感。 醒醒出生的時候,自己可是一直在走廊里等著的,一連幾個小時都沒有離開過哪怕一刻! 相比之下,自己比傅錦行這個親生父親更合格,對醒醒的照顧更多! 眼下的情況危險,時間緊迫,傅錦行顧不上和明銳遠斗嘴。 他打開那張被揉得皺巴巴的紙,看清上面的字跡。 “這個地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魚龍混雜,各種勢力錯綜,一不小心就容易造成局面失衡?!?/br> 傅錦行長吁了一口氣,面帶擔憂地說道。 這也就意味著,萬一他們查不到什么,或許還好。 一旦真的查到了什么,勢必要得罪一些人,打破當?shù)氐钠胶鉅顟B(tài)。 那就復雜了…… “呵呵,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著這些?醒醒有你這個爸爸,真是她的不幸!” 明銳遠出言譏諷道。 傅錦行冷冷地看了過去,一記眼刀飛過,令他情不自禁地噤聲。 “那怎么辦?” 孟知魚小聲詢問道。 “我親自去,你留在醫(yī)院……” 不等傅錦行說完,她就反對:“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去查找線索,想讓我留在醒醒的身邊,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我承認。但你想過沒有,那些藥一直都是我在吃,我和醒醒如果都不在,就算你找到了那些藥,又怎么進一步去查證呢?難道等你把它們再帶回中海嗎?一來一往,還不知道要浪費多少天!” 她的說法,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一時間,傅錦行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就在這時,明銳遠忽然開口:“你們?nèi)グ?,我留下照顧醒醒?!?/br> 孟知魚愣了一下,繼而反應過來:“你?!” 在她看來,明銳遠不繼續(xù)去害醒醒,就已經(jīng)是謝天謝地了。 “我說了,醒醒的事情不是我干的,你為什么不相信我!” 明銳遠氣得臉紅脖粗,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給孟知魚看一看,自證清白。 “你死心吧,我是不會讓你接近我的女兒的?!?/br> 傅錦行輕啟薄唇,一句話就否決了明銳遠的想法。 緊接著,他又繼續(xù)說道:“但你也別想置身事外,你,和我們一起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