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丹道和外丹道不同。外丹道以天地間的清氣為引，煉化體內(nèi)金丹，平衡著內(nèi)外之氣。因不損不益，故而無天雷加身。

    外丹道以自身精氣為引，煉化成丹，形成新的氣，擾亂了天地秩序，故而有天道之劫。順凡逆仙，說的就是他們。

    天衍君已是半步合道的境界，不知經(jīng)過多少天雷的千錘百煉，早就皮糙rou厚難以撼動了。更何況，卡耶他的天雷，也不是真正的天雷。

    天衍君的威望是一代一代的傳下來的，和世襲的大天師不一樣，歷任天衍君換代，都伴隨著一場曠世之戰(zhàn)，劍光亮得整個三十六天都能看見。

    天衍君是天順朝的百姓們自己封的，所以他們都相信，只要有天衍君在，一切陰霾都不會存在。

    陰霾被“含光”劈開，天雷也孤立無援，成了干癟癟的晴天霹靂，看著倒像是天帝賜下來的焰火。

    唐梁很早就從祭壇上退了下來，站在瓦黎擘的身邊，不知是巧合，還是特意為之，唐梁和南斗六衛(wèi)一起，站成了七星之象，瓦黎擘被他們架在了其中。

    瓦黎擘從始至終安分守己，找不出紕漏來。

    唐梁不能師出無名，便也只得規(guī)規(guī)矩矩地等著人露出狐貍尾巴。

    徐臨善給蕭禹喂了粒還元丹，蕭禹暗自將真氣走了一通，轉(zhuǎn)身繼續(xù)開始祭典。

    禮樂聲響徹云霄，經(jīng)過一場劫后余生，樂手們奏得越發(fā)地賣力，似要將一切不合理的聲音都壓下去，比如謠傳，比如二心。

    北斗七衛(wèi)壓下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然而并沒有找到任何不尋常之處。

    “隊長，不會真是天雷吧？”

    謝西川也沉默了。

    九五之尊有龍氣，這是天子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就算天子無惡不作，只要他的龍氣還在，天雷就絕不會劈到他身上。

    除非是龍氣轉(zhuǎn)移了，或者……氣數(shù)已盡？

    謝西川看了眼另外幾個人，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凝重?？磥硎呛退氲搅艘粔K去。

    謝西川吸了口氣，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別亂想，先回去。”

    蕭禹雖然昏庸無能，但也僅僅是混吃等死，還沒到亂天下的那一步，怎么也不該是這么種情況。

    一定還有他們沒注意到的地方。

    蕭禹繼續(xù)著祭祀，天衍君一直沒出現(xiàn)，只有一把“含光”鎮(zhèn)在祭壇上，承受著滾滾天雷。

    又一道天雷轟下，“含光”猛得一顫，往下深入了數(shù)寸，祭壇裂開了好大一個口子。

    顫顫巍巍的“含光”像是一個人，被天雷一步步壓垮。

    蕭常目光一縮，往前走了兩步。

    青光愈發(fā)的耀眼，“含光”慢慢從深陷的地里抽了出來，劍尖抵在祭壇上。

    天雷阻斷了蕭常的去路，他不能靠近。他一沒龍氣，二沒修為，挨不了一下就得功成身退。

    但他知道，“含光”就是天衍君。

    結(jié)丹之后，可以煉化飛劍，而后可以身劍合一。

    劍即是身，身即是劍。

    蕭常無聲地喊了聲：“扶青?！?/br>
    不知過去了多久，天雷在人們的歡呼聲中總算是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那慶祝的焰火，于是氣呼呼地跑了，邊跑邊叫，在天邊拉出了一道光。

    繁瑣而厚重的祭祀結(jié)束的那一刻，“含光”半點沒有遲疑，轉(zhuǎn)眼就不見了蹤影。蕭常出神地望著破碎的地板，那是“含光”挺直的脊梁。

    “含光”到了一個沒人的廢棄廟宇里，摔出了人形。

    他打翻了灰塵遍布的香火臺，整個人都不受控制地在地上打著滾，“桀桀桀”的笑聲從他的乾坤袖中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