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浪淘沙_第189章
正在這時候,旁邊忽然有什么破土而出,一顆青芽發(fā)了出來——是天衍隨手扔的那粒種子。 不過轉(zhuǎn)眼間,就成了一棵參天大木。 雨停了。 太玄山的亡靈散了。 絳嶼把月見袍蓋在了天衍的頭上,簡單地搓了兩下,這三個人仗著丹光護體,個個在大雨之后都還顯得人模狗樣,就一個天衍被淋成了落湯雞,還因為被人當(dāng)狗似的□□了一把,有點炸毛。 絳嶼吊著腳半椅在青松上,笑瞇瞇地問:“貴派叫什么名兒來著?也該有山門了?!?/br> 絳嶼這三年也不是白過的,一大半時間在禁足。他禁足的地方還很特別,是以前趙擎怎么也不讓他去的經(jīng)樓。趙擎這一出和派猴子守桃園也沒什么區(qū)別了,絳嶼就在里頭看到了關(guān)于度亡的大陣——有一整層樓! 他把諸大法陣跟拆積木似的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后再根據(jù)自己的要求把他們重組,后來他去京郊的漏澤園試驗了一下,一大堆無家可歸的亡魂都被他送上了大羅天……那段時間京城天天鬧鬼。 絳嶼估摸著差不多了,就拉著徐臨善做掩護,自己則趁人不備,一路溜到了太玄。 天衍的山門拔地而起,腳下是剛剛冒頭的新綠。 青松旁是兩間新砌的木屋,因為沒有木工,都是自己動手。天衍沒有審美,壓根不知道要怎么建,他看著絳嶼來來回回地忙活,就想著要去“借鑒”一下,結(jié)果剛走近門口,就被絳嶼嚴(yán)肅地攔在了外面:“不許進。” “小氣。”天衍罵了一聲,一邊被趕著后退一邊還把頭往里頭伸,“你以為我是想抄你的啊,我就是看看你裝得怎么樣,萬一你拉低了我們天衍門的審美,就該說不清了。” 絳嶼把他趕出了老遠,天衍:“你讓我看看怎么了!小氣鬼,白眼狼!” 絳嶼巋然不動:“不行,不能讓人隨便進。我要是放你進去了,那就叫有染,瓜田李下的說不清楚,你懂不懂!咱倆都這么大個人了,要避嫌?!?/br> 天衍:“……” 有染個鬼哦?大羅天的規(guī)矩這么嚴(yán)格嗎? 絳嶼鎖好門,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踩著傳送法陣又走了。 他這段時間總是太常山和太玄山兩頭跑,也多虧他是陣修,不然一年中估計大半時間都光顧著趕路了。 天衍見他一走,立馬跑到門口去掰鎖,可惜絳嶼好像猜到他不安分似的,專程用的他沒見過的鎖,上頭還貼了兩張符。 天衍跟著符箓和鎖大眼瞪小眼半天,確定是他解不開的垃圾,一撩手,走了。 年復(fù)一年,太玄山上的草木越來越多,連帶著底下各個村子的收成也跟著好了起來,好歹不用接受朝廷的救濟,能自給自足了。 天衍自從辟谷后就再也沒下過山,山道被新生的草木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人一踩進去半條腿都沒有了。 天氣轉(zhuǎn)涼,天衍就拿了把鐵鍬去開路。 他現(xiàn)在也是個金丹大能了,總得開始考慮怎么振興宗門。指望明溪是指望不上的,要不是絳嶼提出來,明溪又怕天衍覺得沒個師門寒磣了他,他估計都懶得開宗立派。 明溪醉心大道,唯一一點閑心都分給了天衍,再要他干什么幾乎是不大可能了——天衍長大后,他就一直閉關(guān),只有有什么新感悟之時才會出來給天衍傳道。 可是明溪對宗門的事不上心可以,天衍不行。 當(dāng)初太玄山上第一個嫩芽破土而出的時候,陵泉說了句“扶青之伊始,開宗門之端”,天衍從那時候起,就知道自己不再是散養(yǎng)的野徒弟了。 天衍門名譜上的第一筆,落的就是他的名字。 天衍一路從山上除草除到山下,鏟出了只供一人通過的山道,直接連著山門。 然后,就見他砍了一棵樹削了個桌子出來,擺在山道入口處,再用剩下的邊角料做了個四角板凳。還用絳嶼的破衣服做了個旗幡,上頭用大紅的朱砂寫著“收徒”倆字,他就這么往旁邊一掛,苦大仇深地等著人來拜師。 太玄山離最近的村子也有點距離,雖然這些年死山復(fù)活了,可這邊荒郊野外的,通常也沒人會過來。天衍想在自家門口撿個徒弟?做夢。 他從早晨等到傍晚,太陽都快下山了,連個過路的都沒見著。 絳嶼剛從太常山過來就讓他弄得懷疑走錯了地,看著那血淋淋的幡子一股惡寒頓時從腳下生上頭皮,他趕緊把那破幡子扯下來:“敢問您老人家這是收徒呢還是招魂呢?哎,這布怎么有點眼熟?” 天衍心虛地一把搶過來,抗著桌椅板凳就往山上跑,跑得飛快,就只給絳嶼剩下了一道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