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鳳荀轉身走到門口，忽然回過頭看了一眼牢籠中的蘭馥。那女人依然死死盯著他，仿佛要親眼見證他覆滅的一天。

    .

    出了鎮(zhèn)魔塔，幾只鴿子咕咕叫著從最高層的窗口飛出，向遠處飛去了。張少陵默然凝視著那些鴿子，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過了片刻，他忽然說道：“小鳳，前世你是被誰害死的？”

    鳳荀一怔：“是我?guī)煹?。?/br>
    “……”張少陵側頭看著他，“你和前世‘張少陵’的關系，難道不是生死之交嗎？”

    “是這樣沒錯?！兵P荀的眼中透出幾分笑意，他用翅尖戳了戳張少陵的臉，“可他是魔尊，我們關系再好，也不能跑到玄霄派去侃大山吧?！?/br>
    “……”張少陵挪開目光，“我放你走?！?/br>
    鳳荀以為自己聽錯了。這貨不是向來想抓著自己在身邊幫他修煉嗎，怎么突然想放他走？聯(lián)想到剛剛知曉的張少陵身世，他心中陡然一沉：“你什么意思？”

    張少陵面色冷硬：“你走吧?！?/br>
    “走個頭?！兵P荀道，“你答應過要幫我找到我?guī)煹?，”——雖說可能性不大，畢竟這一世的師弟還沒害死他，想找前世的仇人有點難——“你現(xiàn)在想食言？”

    張少陵：“……”

    “什么大兇命格？”鳳荀嗤笑，“我是玄霄仙尊，命硬。”

    張少陵：“……”

    鳳荀：“我記得我還是玄霄弟子的時候，有次練劍沒注意腳下絆了一跤，一屁股坐在了一塊石頭上。我的一個師弟嚇壞了，跑過來扶我，以為我摔傷了。誰知扶起來一看什么事都沒有，反倒是石頭裂了一條縫?！?/br>
    鳳荀：“所以說，你那大兇命格對我來說什么用都沒有，我命硬著呢?！?/br>
    張少陵：“……你那是屁股硬?！?/br>
    鳳荀：“……屁股明明是軟的好嗎！你的屁股難道是硬的？”

    張少陵想了想，忽然看了鳳荀一眼：“有時候是硬的?！?/br>
    鳳荀：“……？？”

    張少陵，你變壞了……

    就在這時，兩人忽然注意到引著他們來的那個青云弟子正在不遠處一臉驚恐地看著他們，一只腳抬起又放下，似乎不確定到底要不要在這么黃暴的對話中上前來。

    張少陵：“……”

    鳳荀：“……”

    臥槽，該不會明天整個青云派都能知道身為玄霄掌門的玄霄仙尊有某種特殊癖好了吧！他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那個……”鳳荀開口了。

    “實在對不起！”那個弟子一鞠躬差點把頭低到地上去，“我馬上就走！”

    看著一溜煙沒影的青云派弟子，鳳荀突然覺得，就算沒有身世這回事，張少陵大概也做不成青云派掌門了……

    “別管她說什么了。”鳳荀糾正了一下思緒，回到正題上來，“你是沒本事克死我的，所以不要再大義凜然地企圖讓我走了。我不會因憐憫你而留下，也不會因你的命格就離開?！?/br>
    他停了一停，眼里忽然蘊含了笑意：“命格算什么？我的命歸我管，只有弱者，才會歸咎于命格！”

    張少陵定定看了他一會兒，眸中浮起一絲破冰似的笑意。像是初冬的暖陽，從云層中探出頭來。

    “走吧?！睆埳倭甑?，“再有十天就是親傳弟子的選拔。我們回去修煉?！?/br>
    “我餓了。”

    “我給你做飯?！?/br>
    第31章

    “少陵師兄——”

    窗子被人一下拉開, 冷風呼呼地卷了進來。床榻上驚醒的張少陵幾乎是抄起手邊的硯臺就丟了出去, 窗口那人哎呀一聲, 硯臺不偏不倚正中他腦門，墨汁糊了他滿頭滿臉, 像某種小獸頭頂?shù)娜芑y。

    天灰蒙蒙的。漫天的雪花被吹了進來，鉆進張少陵的被子里。被子邊緣探出幾根打著卷的鳳翎，小鳳凰迷迷糊糊地探出頭：“一大早這是——”

    它停住了。

    下雪了。

    雪花順著窗沿調皮地飛進屋子，落在它長長的、因為一夜好眠被壓得有些卷曲的鳳翎上。它眨了眨眼：“屋頂漏了？”

    張少陵：“是魏師弟?！?/br>
    “少陵師兄，你也太狠了……”魏玨拿下糊在臉上的硯臺, 墨跡在眉毛上凝成了冰，讓他原本清秀雋雅的兩道細眉變成了兩道粗壯的墨條。就在他還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又是一陣冷風灌進室內, 呼啦啦吹起床榻旁的幾張寫滿了字的紙。于是它們就在三人的注目下飛上了天, 一下順著窗子卷走了，不多時就不見了蹤影。

    張少陵：“……”

    鳳荀懶懶打了個呵欠：“少陵, 那好像是你昨晚熬夜抄的《道德經(jīng)》哦……”

    張少陵：“……”

    他緩緩轉過頭，盯著依然一臉墨跡的魏玨。魏玨仿佛懵在了原地, 整張臉都開始扭曲：“少、少陵師兄……”

    “就算是老齡師兄也沒用了?！兵P荀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 “快進來吧幫忙抄吧。說起來, 你來這兒做什么？”

    “我只是想告訴你們下雪了……”

    魏玨依然是一如既往的作死小能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