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陽揚起眉側(cè)耳傾聽，魏玨喃喃自語：“少陵師兄跑回來就是為了吹笛子？”

    “你懂什么。”蕭陽斜睨他一眼，充滿鄙夷之意，“這叫情調(diào)?！?/br>
    魏玨張大了嘴：“少陵師兄真的……真的……對玄霄仙尊……？那、那可是玄霄仙尊啊！”

    “我倒是覺得這樣挺好的?！笔掙柭柭柤纾皬埳倭晏幊亮?，或許玄霄仙尊能治一治他?！?/br>
    他抬腳就往東暖閣的方向走去，魏玨連忙跟在他后面：“喂，你去做什么！”

    “去看看啊?！?/br>
    “這樣真的好嗎？打擾別人……”

    “一聽就是在吹笛子，更何況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時間了?！笔掙柗劬Γ皬埳倭昴軐σ恢浑r鳳做什么？”

    他向后望了一眼：“夏師弟不來嗎？”

    夏無胤微微一笑：“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蕭陽沒再問他，轉(zhuǎn)身向東暖閣走去，后面跟著一個大喊大叫“喂，等等我！”的魏玨。

    踏入東暖閣，蕭陽在屋頂找到了張少陵。張少陵手里拿著遙夜笛，正在吹《月出》那首曲子。鳳荀已經(jīng)變回了雛鳳，縮在張少陵懷里，沉沉睡著。

    蕭陽站在庭院中聽完最后一個音符，這才若有所思地開口：“我爹也會吹這首曲子，名叫《月出》。”他一本正經(jīng)地吟誦了一段：“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魏玨：“蕭師兄，你連這種東西都知道啊……”

    “當(dāng)然知道了！這有什么難的?！笔掙栻湴恋?fù)P起頭，“當(dāng)初我爹追我娘，用的就是這首曲子。”

    笛音停住了。

    蕭陽還在繼續(xù)：“我爹為了追我娘無所不用其極，這種曲子只是其中之一罷了，還有什么《野有蔓草》《柏舟》……我從小就被迫背這些東西，雖然沒什么難度，但對修行似乎沒什么用，我爹說留待我以后追求雙修道侶用的，可我用得著雙修道侶嗎？我……”

    魏玨捅了捅他：“蕭師兄……”

    蕭陽對他打斷自己的顯擺非常不滿：“干嘛？”

    “少陵師兄正看著你……”

    蕭陽頓住了，抬起頭望向張少陵，果然見到張少陵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他一時語塞：“張師弟？”

    “吵?！?/br>
    “……”

    張少陵收起遙夜笛，抱起正在熟睡的小鳳凰一躍落地，腳步輕盈得片塵不起：“適才蕭師兄說什么？”他停了一停，皺起眉：“‘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沁@樣嗎？”

    蕭陽有點吃驚——他不過是隨口一念，張少陵竟一字不差。他故作不屑地?fù)P起頭：“張師弟是想說什么？你記憶力雖然很好，可我記憶力也不差……”

    “……我只想問你這是什么?！睆埳倭暾Z音清冷，“這是《月出》的內(nèi)容？”

    蕭陽：“對啊。哦，張師弟你長年在青云山修煉，沒讀過這些凡間的詩歌也情有可原，不用難過。我那兒有很多這種詩歌，你若是想要，盡管找我來借，我蕭陽絕不是小氣之人。”

    魏玨小聲嘀咕了一句：“……少陵師兄哪里難過了……”

    沒想到張少陵竟然點了點頭：“有勞蕭師兄了?！?/br>
    最后張少陵在蕭陽的房間里拿走了《月出》《柏舟》和《野有蔓草》的曲譜，還順帶著請蕭陽指點了一番如何閱讀曲譜以及如何吹奏笛子，連帶著三首詩歌的內(nèi)容也被張少陵一并拿走，帶回東暖閣去了。

    臨走時，張少陵在蕭陽房間門外停住了腳步：“蕭師兄?！?/br>
    蕭陽發(fā)出一個疑問的單音。

    “冒昧問一句。”張少陵淡淡道，“令尊當(dāng)年是如何追到令堂的？”

    蕭陽張口結(jié)舌：“……這……那時候我還沒出世，我怎么知道？”

    “可你剛才……？”

    “我……我那不是吹牛嗎……”

    張少陵靜默了半晌，最后似乎意識到自己來問蕭陽是個錯誤，于是淡淡點點頭：“抱歉，打擾了。”

    .

    這件事在后一天的中午被魏玨轉(zhuǎn)述給了鳳荀。

    本來魏玨只是來八卦座次重排一事的：“白師姐打敗了璇師姐，上升了一位，但是蕭師兄就……”

    鳳荀“借”來的靈力耗盡，不得不恢復(fù)了雛鳳形態(tài)。他趴在床榻上翻看一本書，張少陵并不在室內(nèi)，午后的陽光暖洋洋地傾瀉進(jìn)來，照在他和喋喋不休的魏玨身上。

    聽到魏玨這樣說，鳳荀感興趣地抬了頭：“白輕湄好像很強(qiáng)?！?/br>
    魏玨吐吐舌頭：“本來大師兄是想和她切磋一下的，但是她拒絕了。”

    鳳荀頗有些意外：“拒絕了？”

    白輕湄這個看似柔弱的美麗女子，竟然拒絕了葉灼光的切磋……

    “因為什么？”

    “她說怕打敗了大師兄讓大師兄難堪?！蔽韩k哈哈大笑，“白師姐還說，第三位挺好聽的，她就呆在第三位了?！?/br>
    這個女子似乎比想象中的還要強(qiáng)。

    接著魏玨把昨日張少陵去找蕭陽的事情給鳳荀轉(zhuǎn)述了一遍：“少陵師兄居然關(guān)心起這些八卦，我還以為他只關(guān)心你和修煉呢。”

    鳳荀心里微微動了一下——他不像魏玨那般沒讀過這些凡間的詩，相反，他很清楚這幾首詩都代表了什么。張少陵竟特意去問蕭陽……他不清是感動還是好笑。他想起前世的張少陵吹奏《月出》這首曲子時，眉眼間也是帶著一抹寂寥的。前世的張少陵……又是否明白《月出》究竟代表了什么呢？

    “我要回去修煉了?！蔽韩k站起身，“小鳳……唔，你不介意我這么叫你吧?！?/br>
    鳳荀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第一次聽到你說修煉這個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