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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_分節(jié)閱讀_64

    她說不,“咱們給人當差,都是普通人,誰也不是天王老子。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力不能及,我知道你不是無能,是因為要兼顧的太多。要是咱們無牽無掛,什么事做不得?就因為身后有一大家子,不能不管家里人的死活。你是有擔當?shù)娜?,你做什么我都能體諒你?!?/br>
    容實點點頭,泫然欲泣,“還是我媳婦兒心疼我?!?/br>
    頌銀紅了臉,從進門到現(xiàn)在,他媳婦長媳婦短的不離口,近乎套得又準又爽利。她避開他的目光,“別這么叫我,羞人噠噠的?!?/br>
    他卻堅持,“橫豎我這回是認定了,你就是我媳婦兒,要不你大老遠的來瞧我?”他蹭過去,輕輕撞了她一下,“你想我不想?”

    頌銀臉頰酡紅,“我不想你,上熱河干什么?”

    他一激動,差點把小豹子扔了,頌銀噯了聲,“留神,別磕著它。咱們給它取個名字吧,叫什么?”

    容實一腦袋漿糊,“叫花好?月圓?洞房?花燭?”

    頌銀目瞪口呆,“臭德性,你想什么呢!瞧你靦個鞋拔子臉,就叫它臉臉吧!”

    倒霉催的小豹子,于是有了個莫名其妙的名字,叫臉臉。

    管它叫臉臉還是嘴嘴,把它喂飽了裝進匣子里,仍舊擱在炭盆前。頌銀的屋子準備妥了,他送她回房,在門前依依不舍著,“這就睡啊?好容易見著的,要不咱們再說會兒話?”

    頌銀抬頭看天,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明兒吧,大夜里的,不方便?!?/br>
    他顯得很失望,訕訕把邁進門的一條腿收了回來,“也成?!?/br>
    他退出去,頌銀關(guān)上了門,洗漱過后熄燈,卻見外面院里人影徘徊,心下只覺好笑。這個人永遠像孩子似的,簡單又執(zhí)拗,叫人沒辦法。

    ☆、第63章

    她躺下來,在馬上奔波了兩天,馬鞍子磨得兩股生疼。黑暗里摸索著撫撫,大概是破了油皮,火辣辣的,連碰都碰不得。側(cè)過身往窗外看,他還在,已經(jīng)過了挺久了,今晚不打算睡了不成?她掖著被子猶豫了會兒,終于撐起身,推窗問他:“怎么不去歇著?天還冷著呢!”

    他裝腔作勢扎馬步打拳,“沒什么,我就愛晚上練拳腳,你別管我。”

    她無奈看著他,“你大半夜的在外頭溜達,叫人怎么睡?”

    他停下摸了摸后脖子,“我吵著你了?那我小點聲。我今晚上就在外面候著,等你起來,一開門就能看見我?!?/br>
    頌銀聽他這么說,心里一陣溫柔的牽痛。等一夜,就為明天第一時間看見她,只有分離得太久,久得揉碎了心肝的人才想得起來這么做。她沉默下來,就著朦朧的光線打量他,檐下的白紗燈籠照亮他的鬢角,他眉目清晰深刻,是她一直惦記的那個人。

    如果讓他進來,會不會失了分寸?佟家是個規(guī)矩極嚴的人家,閨閣里的女孩什么能做什么不能,都有明明白白的教條管束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畢竟瓜田李下。可再一想,太和殿屋頂上那次該碰不該碰的地方都碰過了,她認定這個男人,就算將來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在一起,自己也沒什么后悔。

    她靦腆地叫了他一聲,“別鬧了,進來吧!”闔上檻窗收回身,心里開始弼弼急跳。

    他如蒙大赦,很快推門進屋,搓手傻笑著,“你睡吧,我坐會兒就走。”

    坐會兒就走,這是要走的模樣?她往內(nèi)側(cè)挪了挪,“別裝了,上炕吧,回頭著了涼還得要人伺候你?!?/br>
    他喜出望外,快快樂樂噯了聲,手忙腳亂解紐子上腳踏。驅(qū)身瞧她,她很不好意思,偏過了頭不愿意看他。

    他蹬了靴子鉆進被窩,女孩兒的褥子一沾即香,比他那里的更溫暖柔軟。他側(cè)過來面對她,見她放不開,咧嘴笑話她,“你還會害臊呢?有什么可臊的,咱們以后要做夫妻的,你這么拘束,怎么處?”

    頌銀聽他這么一說故作大方,“我只是有點累,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害臊了?咋咋呼呼的,還不睡?”

    他卻孩子氣了,推了她一下,“那你瞧著我呀。”

    她故意閉上眼睛,“你有什么好瞧的,難道長了兩個鼻子四張嘴?”

    他委屈道:“我沒什么好瞧,你還從北京趕到承德來?”

    敢情她主動些就被他拿了話把兒了?她轉(zhuǎn)過頭惡狠狠瞪他,“你再說!”

    他嚇了一跳,“我不說了,就想讓你瞧瞧我?!?/br>
    這么愛被人瞧,不過仗著自己長得好看。頌銀無可奈何轉(zhuǎn)過來,黑暗里雙目炯炯,“瞧著了,又怎么樣?”

    “你瞧我一夜好嗎?”他小媳婦似的,花枝亂顫的模樣,“你瞧著我,我就覺得自己被待見,我心里高興?!?/br>
    頌銀有時很難理解他的思維,他號令禁軍的時候是威風凜凜的一品大員,在她跟前就變成了需要疼愛的小可憐。她伸出一條胳膊,頗有威儀地吩咐:“過來,枕著?!?/br>
    他像條蛇一樣游進她懷里,頎長的身軀一點兒不笨重,靈活,協(xié)調(diào)性奇好,枕在她手臂上,眨巴著眼睛望著她。

    “暖和不暖和?”她傻乎乎問,腦子有些糊涂了。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在外頭呆了太久,還是覺得冷?!币皇衷囂街吓剩实剿父C底下,小聲哀告著,“你給我渥一渥吧!”

    頌銀不疑有他,抬起一臂說好,一面抱怨著,“到底剛立春,外頭寒氣還沒消,你想進來就明說,何必拐彎抹角,看凍著了吧?”

    她在專心責備他的時候,他開始神思恍惚,手也不太老實,略微動一動,觸到那圓弧的曲線,不該緊張的地方又緊張起來。畢竟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伙子,對自己喜歡的女人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他諾諾答應(yīng)著,反客為主,把她摟進了懷里。

    頌銀咦了聲,要說話,他低頭堵住了她的嘴,輾轉(zhuǎn)好一通纏綿。他很聰明,無師自通,比方這種男女之間的互動,他只要摸著了訣竅,絕對可以揮灑自如。頌銀被他親得七葷八素,再睜眼的時候已經(jīng)在他身下了。

    他輕輕喘息著,拿手扒拉她的衣領(lǐng),“你戴著同心玉嗎?”她的脖頸在昏暗里瞧不真切,只看見一個隱約的,蓮瓣一樣的線條。順著那線條往下,終于發(fā)現(xiàn)他的索子,牽出來,是水一樣透亮的墜子。

    她說:“原先沒臉戴它,覺得自己不受你家里人待見,硬要留下很丟人。我想過還給你,幾回了,老狠不下心腸來。你說,收回去了會不會轉(zhuǎn)贈別人?”

    他嗤地一笑,“你的氣性兒呢?我以為你寧可砸了也不便宜別人的,沒想到竟還打算還給我。”

    她撅起了嘴,“那不是你的傳家寶嘛,老太太說遇到對的人,把心留給人家的,我把它砸了,老太太不打上門才怪?!?/br>
    “你不跟我,我連心都沒了,要那玉做什么!”他照準那撅起的嘴狠狠來了一下子,吻著吻著還嫌不夠,她領(lǐng)下的香氣更馥郁,他已經(jīng)覬覦了半天了,終于拿小指挑開了一點兒,“我親親脖子行嗎?”

    她仰起纖細的脖頸遞給他,絲毫沒有做作,嘴里輕聲說著,“你親了我那么多地方,我的清白全交代給你了,往后可不能賴賬?!?/br>
    他只管答應(yīng),那凝脂樣的皮膚讓他目眩神迷。該不該停下,他顧不上考慮。她就像一盒芙蓉膏,隨時可以讓人溺死其間。他攏那對玉兔兒,耳中嗡然有聲,像無數(shù)的風車旋轉(zhuǎn),把他震得魂飛天外。他抬頭看她的眼睛,“媳婦兒……我快不成了……”

    頌銀被他盤弄得暈眩,猛然聽他這么說,不知他出了什么事,愕然問:“怎么不成了?哪兒不成?”

    他搖搖頭,一只手順著衣襟上去,撫那玲瓏的肋骨,“容我緩一緩……緩一緩就好了。我打了二十三年光棍,總算有了個女人,這滋味兒……”

    頌銀茫然,以她看話本子積攢的所有經(jīng)驗揣測,“一定是憋得太久,所以不成了?”她坐起來,往下指了指,“讓我瞧瞧,怎么不成法?上回不還好好的嗎?!?/br>
    他在黑暗里紅了臉,知道她誤會了。他所謂的不成是滿弓拉斷弦兒,并不是指生理。要說生理,簡直成得不能再成,成得嚇人。

    他含羞帶怯遮掩,“還是別看了吧,模樣長得不好,沒的唬著你?!?/br>
    她也不堅持,說不讓看就不看了,重新躺下,嘆了口氣,“興許是今天太高興了,高興過了頭他就壞了……睡吧,躺下頤養(yǎng)頤養(yǎng),我摟著你?!?/br>
    他露出個欲哭無淚的表情來,“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成得夠夠的……”他一本正經(jīng)盤起了腿,決定好好和她探討探討,“我怕自己把持不住,提前把洞房才能做的事兒做了。這個……要是沒成親,對你來說是件壞事,我心里糾結(jié)得很,我忍不住。你瞧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雖說我一定會娶你,可目下我還沒給你什么保證,我要碰了你,是我對不住你?!?/br>
    頌銀聽了半天,大致聽明白了,只是他態(tài)度模糊,連帶著她也糊涂了。一個爺們兒家,怎么那么婆婆mama!她皺起了眉頭,“你能給句準話嗎,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他咽口唾沫,做好了被她扇得滿臉花開的準備,挺胸說:“想,不想不是男人。”

    心癢癢,又不敢下嘴,自己和自己較勁,就這點出息!頌銀在他面前從不知道迂回,既然渴望,為什么要壓抑?其實自己來前也想過會有這種可能,問自己愿不愿意,她覺得沒什么不愿意,橫豎認準了他,要不也不會跑那么遠的路來見他。并不是自己不守婦道壞規(guī)矩,是因為她沒有安全感。她為皇帝辦差,天天在他的后宮行走,管著他的柴米油鹽。以前他是旗主子,先帝給佟佳氏抬籍,讓他們不必再受制于他,結(jié)果都是無用功?,F(xiàn)在又落進他手里,這下子他成了實打?qū)嵉闹髯?,萬一有點什么……自己也不至于后悔,給過自己愛的人,便沒有遺憾了。

    她緊緊抓住了身下被褥,虎狼似的盯著他,“你指望我有什么表示?”

    他小心翼翼看著她,兩根食指無措地對點著,囁嚅道:“我想聽你說‘是男人就辦實事兒’。”說完驚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那么怕挨揍,有賊心沒賊膽!她在這場愛情里似乎一直占據(jù)主導(dǎo),也不是說容實對付不了她,男人的退讓通常不是因為懼怕,而是因為愛。她咬了咬牙:“脫衣裳!”

    他得令,立刻三下五除二把上身的衣裳脫了個精光,一挺胸脯,“脫完了。”

    她看見他堅實有力的臂膀,常年練武的人,絕不是風吹就倒的身架子。捅捅那豆腐塊般整齊排列的腹肌,硬得鋼鐵一樣,一切都很完美。她伸腿把他踹倒,毫不客氣地撲了上去。身下的人抽著冷氣斷斷續(xù)續(xù)地低吟,“別急,輕點兒……啊……”

    月正當空,一叢云翳緩慢移過來,遮住了月亮的半邊臉。所幸這個院子歸內(nèi)大臣獨住,有點什么動靜也不必強自按捺,只聽隱隱約約有哭腔傳來,“你在下面,你是女的……別、斷了……”然后半天靜謐,忽然啊地迸發(fā)出一聲尖叫,是女人的嗓子,“疼死爹了!”

    不遠處一架小型的水車被山泉帶動,椿米的木杵高高懸起來,磕托一聲砸進石臼里,準確無誤。周而復(fù)始、周而復(fù)始……徹夜不休,迸出大珠小珠無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