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沒什么感覺，甚至覺得渾身冰涼的，他想站起來，卻忽然發(fā)現(xiàn)渾身無(wú)力，然后，便是相當(dāng)劇烈的疼痛，澆滅了他所有的興致。

    他看到那人朝他走來，一步一步。

    邊走，邊打開背包，拿出一根棒球棍。

    肖之戒嚇得大口喘息：“不要……別過來?。　?/br>
    他努力地?fù)纹鹆松碜?，可是還沒有徹底站起來，他就栽在了地上。

    棒球棍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腿骨上，血液噴濺，他看著自己的小腿瞬間變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崩潰地大叫，臉部皮膚完全扭曲了。

    這下子，就連封燁然也被嚇壞了。

    他大叫：“停下來??！停下來?。?！你會(huì)打死他的！??！”

    而肖恩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再度舉起球棒，似乎下一次，他想直接朝肖之戒男性的部分砸下去。

    肖之戒幾乎快嚇得失禁。

    封燁然努力地朝他跑過來，拉住他的臂膀，大聲阻止他：“停下來啊啊啊封華！封華！停下來！停下來！停下來封華！你不可以殺了他！你不可以殺人！他雖然錯(cuò)了但他是我的朋友！你不可能毀了你自己??！”

    終于停下來了。

    棒球棍掉在地上。

    封華整個(gè)人都在震顫，似乎非常痛苦。他捂住自己的臉，蹲在地上。肖之戒的血濺在他的手和衣服上，此時(shí)弄臟了他的臉。

    封燁然嚇得抱住他，不斷安撫他的背脊：“封華？？你還好嗎封華？”

    半分鐘后，封華不再顫抖。

    他將封燁然抱在床上，在封燁然不知所措之時(shí)，用干凈的濕毛巾幫他擦拭他被弄臟的身體，給他換上淺藍(lán)色的睡袍，蓋上干凈的棉被，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gè)純凈的吻，并在他耳邊輕聲道：“呆在這里，別走。”

    他脫下了沾血的外套。身穿白色襯衫的他，好整以暇地朝渾身都在冒冷汗的肖之戒走過去。

    房間里還響著古典音樂，這是一首圣樂，管風(fēng)琴配合著女高音，節(jié)奏從緩慢逐漸變快，不斷攀爬。

    封華幾乎是跟著節(jié)拍走著，一步一步。燈光從上而下照射下來，好似從教堂頂部投射而入的圣光。

    圣光打在封華凌亂的黑發(fā)上，他蒼白的皮膚上。他的額頭、高高的眉骨和鼻梁發(fā)亮。而他帶著憐憫的眉下，那毫無(wú)感情的眼，和優(yōu)美的唇則堙沒在黑暗里。他好似倫勃朗光線①之中的人物，他站在黑色的舞臺(tái)之中，光和影勾勒著他的身影。

    此時(shí)此刻的他根本不像個(gè)怪物，更像是教堂里為人洗禮的年輕神父。當(dāng)他緊抿的唇張開時(shí)，念出來的定是《圣經(jīng)》里那些經(jīng)久不衰、凈化心靈的句子。

    他張口了，低低的，但又是溫柔的，像一片輕柔的羽毛：“肖之戒，你告訴過我，你怕什么，還記得嗎？”

    肖之戒完全懵了：“……我……我不記得了……”

    封華俯視著他：“要我?guī)湍阆肫饋砻?？那時(shí)候，你問我，害怕什么，你甚至熱情地錄制了視頻，拿給燁兒看呢?！?/br>
    “對(duì)不起對(duì)不起！是我錯(cuò)了！求你饒了我！”

    “我還沒說完，急什么?！?/br>
    “……”

    “其實(shí)你沒有錄完呢，因?yàn)楹竺?，我又問了你啊。我問，那你怕什么呢？?/br>
    “……”肖之戒有非常不好的預(yù)感。

    “想起來了？”

    “……”

    “那現(xiàn)在告訴我，你怕什么？”

    “……”

    “不想說，需要我?guī)椭銖埧诿矗俊?/br>
    肖之戒立馬說出來：“我……我怕血！我怕血！”

    “很好?！狈馊A笑了。

    忽然，肖之戒渾身震顫，他似乎看到了相當(dāng)可怕的東西。

    他抱住腦袋，在走向高潮的樂聲中瘋狂咆哮著，似是痛苦到了極點(diǎn)。他閃躲著，掙扎著，他的吼叫聲如同被宰割的牲畜，唾液口水不受控制，他失禁了。

    封燁然看不到有什么特別。

    封華一直優(yōu)雅地站在肖之戒跟前，背對(duì)著自己，似乎正在平靜地看著接受凈化的魔鬼。而肖之戒卻像犯了癲癇似的，渾身劇烈抽搐，身體的形態(tài)越發(fā)怪異。

    封燁然的心臟怦怦直跳，一直被他故意掩埋的恐懼再度被喚醒了，開始快速生根發(fā)芽。

    他鉆出被窩，赤腳站在冰冷的地板上，聽到了肖之戒在咆哮之中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

    “求……你……啊啊啊啊啊……殺了我……殺啊啊嗚嗚……殺了我吧……”

    他忍不住再次替他求饒：“封華，放過他吧！”

    封華沒有看他，只是依然面無(wú)表情地盯著在空間里抽搐求饒的生物。

    封燁然越來越著急：“天啊封華！你到底讓他看到了什么？！已經(jīng)夠了！他已經(jīng)崩潰了……”

    而封華忽然轉(zhuǎn)頭看他，雙眼瞪大，嘴邊帶著夸張的笑，陌生又興奮的笑。

    “燁兒，你要看看嗎？”他的聲音依舊輕輕的，蠱惑的。

    大概就是因?yàn)樗M惑的聲音。

    封燁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