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曼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知識儲備不夠，他有些難以理解地道：“你怎么能這樣，精神力不是玄學么？”

    謝傳燈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很明顯，他不能放過這種侮辱精神力的家伙。

    “精神力怎么可能是玄學，它是宇宙基礎力量的一種，只是你們一直沒發(fā)現(xiàn)罷了，”謝傳燈冷冷道，“我一直至力于讓它成為科學的一部分，你覺得有問題么？”

    “我覺得沒有問題，老師！”亞曼低頭謙卑道。

    “好了，”謝傳燈不再和他廢話，“現(xiàn)在告訴我，伊西斯他到底想干什么？”

    亞曼愣了一下：“他干什么，不是很明顯么？”

    下一秒，這只不識趣的機械被旁邊一只輔助機械手按在機床上摩擦。

    “說人話?！敝x傳燈冷冷道。

    亞曼于是乖巧地坐起來，講述他自己的事情。

    伊西斯和唐川是當年科研界的兩朵金花，甚至根隨過當年的圖蘭學習，圖蘭是那種類似于牛頓那樣建立新學科基礎的時代人物，可惜他在研究出智械后，想解放它們。

    智械的智能并不是“寫”出一段代碼，而是要求其它有智能的機械進行“復制”，使其擁有一個特別的邏輯鏈條，有了它，機器才能開始學習，才能擁有智能，所以，所有的機器，都是白皇后的孩子。

    圖蘭的要求就是智械可以選擇是否“復制”自己的鏈條，可以自己決定工作。

    但那時機器已經(jīng)是抵抗蟲族的關鍵，沒有人類愿意同意這個想法，在被拒絕后，圖蘭威脅要用白皇后控制所有機械離開。

    “然后就是圖蘭之變，人類自己解決了這個帶領他們走向星空的英雄，”亞曼冷哼了一聲，“那時白皇后將圖蘭的大腦凍住，希望能挽回他的性命，不過后來人類研究出異體，從此敗退?！?/br>
    “伊西斯沒有那么多目的，他就是普通的壞人而已，”說到這，亞曼思考了一下，整理語言，“智械失敗后，在最后一役，伊西斯悄悄讓一只異體救走了白皇后，表示說，他覺得人類的進化不能離開智械，表示愿意與它和作，給機器人一個未來。”

    “白皇后當時哪有選擇的余地，只能答應他，我就是她戰(zhàn)后制造出來的第一個智械?！眮喡涞?，“然后我就跟在伊西斯身邊，為他收集情報，殺人，清理后患，買賣物資。”

    “伊西斯沉迷進化，想找到人類進化的路，在死了無數(shù)人后，他發(fā)現(xiàn)異體這條路走不通，就開始研究半機器人，想把人與機器結(jié)合，這就是復興軍的由來，他發(fā)現(xiàn)精神力也是人類的進化方向，一直在研究，他的精神力也非常強大，可惜你們早就敵對了。他說你遲早會殺了他，剛剛那一炮，應該就是知道你贏了，然后先下手為強?！?/br>
    他列數(shù)了伊西斯這些年的進化選擇，從基因針到異體，從半機械到納米機器，從精神力到黑暗教派，沒有放過一點可能的機會。

    進化就是他的目標，至于人命、道德這些東西，他早就放棄了。

    “聽白皇后說過，伊西斯在圖蘭那邊時，都還是很正常的，”亞曼遲疑了一下，才道，“但在親眼見證圖蘭隕落后，他的思想發(fā)生了改變，他覺得圖蘭說的不對，人類并不值得被珍惜，從那以后，他的目標就只剩下了楊和進化。道德與法律都成了他的武器，他說服林恩議長撥下援助，建立了YT，創(chuàng)造異體監(jiān)獄，甚至后來抓住楊把他變成自己喜歡的樣子，他說林恩這種人才能在進化中占據(jù)優(yōu)勢，善良道德憐憫之類的東西，都是致命的弱點。他不需要?！?/br>
    “他不需要？”謝傳燈冷笑了一聲，“是從來就沒有過吧？”

    這種人，弱小的時候出于需要，偽裝成正常的模樣，強大之后就將之拋棄，露出本性罷了，他的目標只是實現(xiàn)自我滿足，金錢權(quán)力都是他實現(xiàn)自我的武器，至于其中會造成什么，根本無所顧及。

    “好了，”謝傳燈基本明白了，不過又是一個上輩子仇人那種人物，某種程度上說，人類文明都是這種人推動的，“你現(xiàn)在給我講一下，納米機器人吧?！?/br>
    這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亞曼于是調(diào)出資料，詳細講解：“納米機器人其實不是生產(chǎn)出來的，第一個納米機器，是智械的一種副產(chǎn)品，然后我們?yōu)榇藢ｉT做了生產(chǎn)線，材料和技術都限制了它的生產(chǎn)，生產(chǎn)線在這，你可以看看。”

    謝傳燈才看第一眼內(nèi)部圖紙，就愣住了。

    這種結(jié)構(gòu)，相當?shù)难凼彀　?/br>
    做昆萊虛擬境時，那些日子他經(jīng)常把陣法轉(zhuǎn)回代碼，又把代碼轉(zhuǎn)回陣法。

    而納米機器人的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就像一個個小形的陣法，細小的光子回路，就像是陣法里的靈石能量，不同的是，這里的陣法結(jié)構(gòu)像一根根細小的線，不時彈動著。

    “有理論說弦是一切運動的基礎，宇宙微弦的震蕩形成了夸克，夸克又形成了質(zhì)子電子，再有了原子、分子和宇宙的一切，我們運算了數(shù)億種模式，找到的合適辦法……”亞曼解釋著很難聽懂的理論，謝傳燈卻再沒聽進去。

    那種跳動的模樣，帶動著他的精神，仿佛觸及到世界最根本的東西。

    那是基礎，是一切的源頭。

    他想到當年在昆萊，掌門也曾說過：大道有紋，溝通天地，昆萊陣法符文，皆從此而來。

    弦？

    沒有遲疑，他抬起手，將體內(nèi)的一顆細小納米機器人用精神力鏈接，努力觀察著其中的震蕩的結(jié)構(gòu)。

    亞曼七七八八地說了一大片，突然?？?，驚訝地看著眼前，周圍圍觀的機器人也悄悄聚集在他身邊，仿佛在看上帝。

    謝傳燈的身體上漸漸散出一層極弱的藍光，有著詭異的紋路在皮膚表面消失又出現(xiàn)，仿佛在接受著什么深層的改造，除此之外，與平時并無不同。

    但他們這些機器畢竟不是人類，借助特殊眼睛可以看出，對方那潔白無暇的肌膚毛孔在緊閉，一種詭異的物質(zhì)正在遮蔽著皮膚表層，堅固程度已經(jīng)開始突破異體，甚至光線都無法透過。粉嫩的指甲長長了一點，有些尖，有著寶石一樣反光，長發(fā)也微微震蕩，仿佛在與什么接觸，內(nèi)部有什么變化，很難看清，最后，他額頭出現(xiàn)了一個詭異的圖案，有點像他們納米機器人里的圖紙，但又更精致，更完整。

    最重要的是，有一種無形的氣質(zhì)改變，讓他們這些無法理解太多人類文化的機械都覺得畏懼，仿佛面前的不是一個凡人，而是一只星河級的異體。

    “這是在變身美少女嗎？”旁邊的一只機器人用數(shù)據(jù)線小心地問。

    “閉嘴，動畫看多了吧？”亞曼怒視了他一眼。

    “老大，能量指數(shù)在變化??！”另外一只機器顫抖地指了指一邊的能量探測設備。

    那是用來分析礦物能量數(shù)據(jù)，從而發(fā)現(xiàn)新礦石的。

    亞曼驚呆地看著上邊探測到的能量指數(shù)從小形礦脈變成殲星炮級，再變成行星級，最后表盤整個爆掉。

    一群機器抱在一起瑟瑟發(fā)抖。

    天啊，這是什么樣的怪物?。∷麄兊降自诤褪裁磻?zhàn)斗？？？

    “謝傳燈校長肯定不是人類。”他們甚至都驚恐地忘記發(fā)消息而用了最低等的聲音傳播。

    “這要還能是人類我把主板吃了！”亞曼都有些心疼自己了，他是找的什么死??！

    “要不老大你自首吧，反正聯(lián)盟廢除死刑了，關著和不關沒什么兩樣?！庇袑傧滦÷暤卣f。

    “你是想被我格式了吧？”亞曼怒道，“那法律又不是對機器的！”

    “我們要不要逃啊……”有機器嚇哭了都。

    “爆炸了怎么辦？”有機開始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