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此不敢看觀音(十一)
他們兩由于其中一個實在是精神頭不足,另一個摔傷了腿,所以沒辦法再騎單車上學,只能坐公交了。 而齊越也已經(jīng)把夢境里發(fā)生的所有事都告訴了高奚。 “你是說這個故事里她是被辜負的那個人嗎?” 齊越點點頭,但看自家小青梅一副眉頭緊鎖的模樣,問道:“你覺得有哪里不對嗎?” “說不上來,但夢境既然是由那女鬼控制,說不定你經(jīng)歷的事或許也并非是全部事實……我之前打聽過那口井的事,我們現(xiàn)在住的那棟樓和那口井,都是五十年前修起來的。” “五十年前,這兩件事有關聯(lián)?” “嗯,而且你說夢境里的男主人叫陳松,而修井的富人也姓陳?!?/br> “你這么一說我才想起來,在那夢里他們住的地方好像就是老街這一區(qū),只是變化有點大我一時沒想起來……所以有可能是那件案子后他才蓋了那口井?” 高奚搖搖頭,“不知道,但我拜托了陳倚樓去查查這個事,或許待會就知道了。” 齊越看著正在駛來的公交車,拉住高奚的手腕,往步行道上退了幾步,“小心點,先上車吧?!?/br> 她微楞了一下。在他拉住她的手腕之時,一股莫名的感覺從內心深處蔓延出來,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她有些臉熱。 公交車上已經(jīng)塞滿了人,他兩上了車投幣之后只能被堵在一個角落里。齊越一手拉住吊環(huán),一手護住高奚,不讓她被別人擠到。 由于人太多,高奚并沒有能拉住吊環(huán),只有無奈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齊越笑道:“你可要抓緊,千萬別被甩出去?!?/br> 他話音剛落,司機就來了一個急剎車,不少人都往前摔去,一時間車廂里充滿了抱怨聲。 齊越及時牢牢地抱住她纖細的腰肢,才沒讓她出什么事。 可他們現(xiàn)在的距離,也實在太近了。 “烏鴉嘴……”她輕嗔了一句,把頭低了下去沒看他,但耳尖卻微微泛紅。 齊越也沒想到。她被自己緊緊的抱在懷里,和昨晚情況不同的是現(xiàn)在的她是清醒的,會害羞、會嗔怒,鮮活又美好……他竟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而她雪白的胴體卻又一直出現(xiàn)在腦海里。 于是兩人都齊齊的沉默,不發(fā)一言。 十幾分鐘后高奚才又抬起頭看他,她一時還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覺得哪里變了……或許是身高,從上高一開始,這人就像吃了發(fā)條,蹭蹭的長高,不知不覺她只能和他的胸口齊平,已經(jīng)需要仰視他了。 少年臉部的線條逐漸硬朗起來,他的下巴有青澀的胡茬在冒頭,喉結也十分突出了……雖然他的手臂從以前就很有力,但今天一把摟住她的腰的時候分明又和以前大不相同。 說起來,他最近的行為舉止也是沉穩(wěn)了很多,明明沖動起來就要把人揍翻不可的人,如今竟然也學會了忍耐和伺機而動。 雖然還是有點傻。 高奚沒忍住,輕輕地笑了一聲。悅耳的笑聲清晰的傳入他的耳朵里,哪怕他摸不著頭腦,卻也扯動嘴角,笑著問她:“笑什么?” “你的手碰著我的癢癢rou了?!彼龑⒗∷觳驳氖质樟嘶貋?,搭在他腰間,然后輕輕撓了撓,俏皮不已地道:“禮尚往來?!?/br> 齊越一瞬間繃緊了身子,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會這么做。 關鍵糟糕的是,他被碰到敏感的腰間,除了發(fā)癢還有了點莫名的沖動。 胯下的東西漸漸躁動起來,頂起一個帳篷。兩人又貼得緊,高奚沒一會就感覺的有什么頂住了她。 齊越咬牙,抓著吊環(huán)的手青筋都暴出來了,偏偏車上人又多又擠,根本退無可退,不能離她遠一點,就只能被迫接受她這樣無形的撩撥。 高奚疑惑地見他不發(fā)一言的抿著唇,眼神幽深,剛想張嘴問他怎么了,卻突然反應了過來。 她不是一無所知的普通高中女孩子。因為李慧的工作原因,甚至在她小的時候就知道這是為什么了。 可如今在她面前的不是那些她連看一眼都覺得惡心的男人,是從小陪她長大的,對她而言如兄如友的齊越啊。高奚面紅耳赤,趕忙把手放開,身子不敢再貼這么近。 昨天他在她身上品嘗到了男女情愛,今天他又讓她清楚的意識到他是個男人了。 齊越早就不把她當做小meimei來看待。從初二那年開始,他就對她有了性沖動,并且第一次遺精的那天晚上,夢里都是她。 他無比清楚她身上的魅力。她的體香是把他往桃源鄉(xiāng)勾引的繩索,她的目光皎潔而明媚,他只愿這塊澄澈水鏡中只有他的身影能被清楚的倒映。 “……你就這樣撒手了?”他見她想往后退的反應,一時有些失落,心火更是旺盛。 是她先撩撥的,居然就想逃了? 高奚盡量壓低了聲音,“那怎么辦……好多人啊,你克制一點……” 齊越咬牙切齒,又緊緊的扣住她的細腰往懷里帶,讓她好好感受他無處釋放的欲望。 她無措又羞惱地小聲的斥他:“齊越!” 而他頗有些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壞心地低下頭,湊近她的耳邊,低聲道:“幫我遮一下啊,本來就是你惹出來的?!?/br> 他呼出來的氣息很熱,吹拂起她雪白脖頸間一片心悸的戰(zhàn)栗。 “別動……我說真的?!?/br> 聽他氣息不穩(wěn)的樣子,高奚的確是不敢再動了,深怕再惹出什么亂子。 只是氣呼呼的掐他的手,齊越嘶的一聲,卻又覺得好笑,而且疼痛也有助于緩解沖動,便由著她了。 等到公交車駛到學校時,他才平靜了許多。 一到站他懷里的人便像條魚一樣飛快的溜走,連看他一眼都不曾。 齊越無奈地不緊不慢著跟著她,“你生氣了?” 高奚才懶得搭理他。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著,沒多久就撞上了謝季。 “還活著吶?!彼戳她R越一眼,冷淡的諷刺了句。 “……托你的福?!?/br> 謝季一向是討厭他得很的。伸手搭住高奚的肩膀,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送他。 “好了阿季,和蠢貨說話也會變笨的。”高奚笑著說道。 齊越差點摔倒,無語的看著她兩有說有笑的走遠了。 早上還說很擔心他呢…… 叁人很快進了教室,齊越還來不及和高奚說點什么,就被秦放等人勾著脖子拖到座位上去了。 “你可算回來了,曠課兩天去哪玩了?有好玩的也不叫上我們,夠不夠意思?” “……我是請病假?!?/br> 齊越邊說話邊把書包放進桌箱里,然后就聽見周圍的人毫不客氣的嘲笑聲。 “騙鬼呢,你也會生???” “不是說笨蛋都不生病的嗎……” “什么病啊,禽流感嗎哈哈哈哈哈?!?/br> 齊越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拿書揮了揮,像趕蒼蠅似的,“滾滾滾,都滾?!?/br> “……可是你的臉色真的不太好,齊越,你沒事吧?” 齊越看向小聲說話的那人,是他的同桌沉清渚。 哪怕周圍那么多男同學聚在一起,他也是看起來最安靜的那個,平日里也寡言少語,齊越和他也沒說過幾句話,唯一印象深點的是他也是學生會的人,還是副會長來著。 “沒事,小病而已,謝啦?!饼R越不甚在意道,盡管事實并非他說的這么輕松。 沉清渚見他這么說便點點頭,繼續(xù)做數(shù)學卷子,沒有再搭理誰的打算。 秦放仔細端詳了齊越的臉色,咦了一聲,“真的誒,這么看起來還挺蒼白的,黑眼圈也重?!?/br> 鐘之遙嘖嘖兩聲:“看起來像是縱欲過度?!?/br> 不說還好,他話一出口,有些不嫌事大的就把目光往高奚身上投去了。 齊越踹了一下桌子,拉回他們不懷好意的目光,皺眉道:“看什么看,小心待會她挖了你們的眼睛。” 秦放嬉皮笑臉的對他說道:“你可不知道,這兩天你不在,高奚身上的寡婦味有多沖?!?/br> “秦放。”沉清渚略含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秦放挑眉,不屑道:“怎么?副會長要記我的過?。磕闶歉咿傻墓穯?,齊越都沒說什么,你急什么?” “你……” 齊越拍了拍沉清渚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在意,然后似笑非笑地看著秦放,“你有本事到她面前說這話啊?!?/br> 秦放仿佛噎了一下,卻真的沒再說什么了。 “要上課了,你們還不回去嗎?”齊越前面的柏林廷回頭過來對他們說道。 “知道了班長?!?/br> 于是眾人便相繼離去。 柏林廷把這兩天的作業(yè)和運動會的統(tǒng)計表都給了齊越,“這兩天你沒來,這是運動會的名單,你要是覺得沒什么問題就交給甄老師了?!?/br> 齊越點點頭,他大致看了一眼,把自己的名字添在了長跑和游泳一欄上,又順帶看了眼高奚要參加的項目,才說道:“沒什么問題了,對了,今年的籃球隊還是我們五個?” 他想了一會兒沉吟道:“找兩個候補吧?!?/br> 萬一他真的因為這女鬼出問題了,總不至于拖累比賽。 柏林廷倒沒想過找候補,因為參加籃球隊的這五個人體能一向很好,校內校外也打過很多次比賽了,一直以來都沒找過候補。 他看了眼齊越明顯不太好的臉色,也思量起來,道:“好吧,你覺得要找誰?” 齊越勾了勾同桌的脖子,笑道:“怎么樣,你要不要來試試。” 沉清渚有些無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體能不怎么樣,就算候補不一定上場,找我也不太好吧?” “試試么,說不定這次過后你就喜歡運動了呢?” 柏林廷的同桌林栗子也回頭調侃道:“算了吧,找他還不如找謝季?!?/br> 其余叁人心知不該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卻還是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不遠處的謝季突然感覺到一股惡意。 柏林廷咳嗽了兩聲:“別開玩笑了,她要是動手打你,我們可攔不住。” 林栗子攤攤手,“那是你們男生沒用,奚奚總會保護我的?!彼c了點下巴,眼里有狡黠的光芒,看著齊越道:“你把奚奚讓給我?guī)滋彀?,我報名了市里的鋼琴大賽,需要兩人?lián)彈。” 為什么所有人都默認高奚是他的了…… 齊越努力克制嘴角上翹的沖動,正直地說道:“這你得問她吧,我哪能幫她做決定?!?/br> 林栗子優(yōu)雅地卷了卷她的長發(fā),嘁了一聲:“假模假樣。” 沉清渚:“……不是在商量籃球候補的事嗎?” 話題逐漸跑偏了可還行。 他們這邊插科打諢,高奚那邊氣氛就相對凝重多了。 她一邊翻看著陳倚樓給她的資料,眉頭是越鎖越緊。 看得陳倚樓都有些擔心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你查到的真實性可靠嗎?” 陳倚樓很鄭重的點頭:“我用我家賭場的生意保證,可靠得不能再可靠了?!?/br> 高奚心里翻涌著濃烈的情緒,最終深呼吸了一口氣,笑著對陳倚樓道:“謝謝你阿樓?!?/br> “誒不用謝,反正我們是等價交換啊?!标愐袠峭兄?,探究的看她,“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要我查這種陳年舊事?!?/br> 高奚只是笑了笑,“沒什么,一些懸而未決的往事,不值一提?!?/br> 陳倚樓拿過資料,納悶的看了又看,“不就是修你們老樓的人富了又窮的事兒嗎?有什么特別的……最特別的只有他老婆在他兒子兩歲那年出車禍死了,他兒子十叁歲那年被確證成精神病而已啊?!?/br> 他又嘆嘆氣,“不過這男的還挺慘啊,富貴了又貧窮,老婆死,兒子瘋……得到的都失去了?!?/br> 高奚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他最后一句話,然后想道:恐怕不僅僅只是這樣。 她回頭看了齊越一眼,他正在和同學說笑,眼底的青黑卻不容忽視。 哪怕他不說她也察覺到了,恐怕他一睡著就會被女鬼再拖回去,一天兩天還能忍受,但他到底不是鐵人,和鬼怪耗不起。 一股郁氣漸漸堵在她心里。 齊越察覺到她的視線,于是也看了過去,十分俊朗陽光地朝她笑了笑。 別擔心啊。 高奚卻平淡的收回了目光,卻在他看不見的背后輕輕勾了唇角。 齊越當她還在生氣,有些郁悶的嘆氣。 不過也正是時候上課了,大家都集中了注意力準備聽講,沒人再搭理他的失落。 一天的時光很快過去,不知道是不是學校陽氣旺盛的原因,在這里齊越能感覺到女鬼對他的干擾小了很多。 今天高奚要去學生會處理事情,他便跟著一起過去了,往常也是這樣,他總會等她一起回家的。 他坐在樓道等她,又開始有些耳鳴,心臟跳動得很快。 “煩死了!……”他低吼一聲,這女鬼固然值得同情,可就憑她這變成鬼還不安生的模樣,齊越真想把她物理超度了。 “齊越?!?/br> 他回頭,高奚沐浴在夕陽里,面目柔和的喚他。 可他卻遲疑了一下,萬一又是女鬼在誘惑他…… 直到她過來坐在他的身邊。 他能碰觸到她泛著暖意的肌膚,于是心放下了一半,沉默了一會兒道:“你不生氣了?” “……你能不提了嗎?” 齊越扯了扯嘴角,“那能怎么辦,這是我身為正常男人的需求?!?/br> “你還說!”高奚狠狠瞪了他一眼,沒過多久卻忍不住笑了出來,撇開了視線,淡淡的問道:“……你們男的都這樣嗎?” “別的不好說,也沒聊過……首先說啊,我對別人不這樣?!?/br> 高奚被他說的有些臉熱,呸了他一下,“色胚?!?/br> 齊越?jīng)]忍住笑,雙手往后撐,末了嘆氣:“可惜我現(xiàn)在沒辦法承諾你?!?/br> “少自作多情?!?/br> “的確是情,我想承諾你以后我只對你一個人發(fā)情?!?/br> “要臉嗎?” 齊越伸出手揉亂了她的頭發(fā),雖得到她的怒視,卻還是忍不住說道:“奚奚,把頭發(fā)留長吧?!?/br> 她為了容易打理,一直都只留到齊肩。 “為什么?” “只是覺得,會很好看?!?/br> 高奚不置可否,抬眼看了看即將沉入谷底的太陽,站起來對他伸出柔軟的手掌,“走吧,回家了?!?/br> 他握住她的掌心,借力站了起來,“好?!?/br> 等他們回到筒子樓時夜幕已經(jīng)完全降臨了。 今夜格外暗沉。 齊越漸漸覺得自己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高奚在旁輕輕的握住他的手。 “小心點。” “……嗯?!?/br> 齊越握著她的手,突然有些不甘心。 “會沒事的?!彼p聲道。 齊越失笑,“你在我心里裝竊聽器了?” “我要是有那本事,至于常常被你騙嗎?” “……逗你玩呢嘛?!?/br> “哼?!?/br> 他最后幾乎是被高奚扶著進的家門,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豆大的汗從額頭滑落。 高奚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先把水喝了,我去給你煮點東西吃?!?/br> “……不是欠費了嗎?” “我已經(jīng)交上了,吃湯面好不好?” 齊越打起精神,勉力笑了笑,“好啊,多放辣椒?!?/br> 高奚對做菜一直都有一手,哪怕只是很平常的清湯面,都能做得有香有色,令人食指大動。 等她端著碗過來的時候,齊越的眼神已經(jīng)開始發(fā)直了,她叫了兩聲他才回神。 “……快吃吧,涼了不好吃?!彼龑⒚嫱胼p輕放在他面前。 齊越接過筷子,聞著花椒和辣椒的香味,看著臥在面條上的雞蛋和白菜,便深刻的感覺到自己是真的很餓了。 這一刻的煙火氣讓他和女鬼的拉力賽得到了短暫的勝利。 “你呢,不吃嗎?”他卻沒忘記她,皺眉道。 “不是怕你等不及嗎,你先吃?!?/br> “別騙我啊?!?/br> “向來只有你騙我的份,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齊越笑了笑,夾起面條開始吃了起來。 他的食量不小,高奚煮了很大一碗,可沒一會功夫他就都吃完了。 “我去洗……”齊越拉住她要收拾碗筷的手道。 “你要是堅持的話我可就不管了。不過還是等你好了再洗吧,家里的碗也沒幾個,你別給我砸了?!?/br> 齊越:…… “我還沒有廢到這個程度吧?” 高奚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手帕幫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輕聲道:“你說呢?” 她一下離他得很近,齊越頭腦越發(fā)不清晰,站起來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她。 “奚奚……” 高奚輕嘆,也回抱住他,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齊越,你去睡會兒吧?!?/br> “沒關系,我還……” “你信我嗎?” 她抬起頭看著他,目光沉穩(wěn)溫柔。 他眼里有些不舍和心疼,卻斬釘截鐵的沉聲道:“信?!?/br> “那就行了?!彼J真無比的看著他:“那你就去睡覺,齊越,如同你保證不會離開我一樣,在你沒有背棄我之前,不管你去哪里,我都會去找你。” 齊越動了動嘴唇,卻在她堅定的目光中失聲,最終只有妥協(xié)的笑道:“……聽你的好了吧?不過我有個小小的請求。” “什么?” “我想睡你腿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