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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太大,引來不少村民圍觀。 “怎么回事?錢媒人是來給游家老二說親的?” “看樣子沒談攏?” 有和錢媒人熟識的婦人,走上前詢問情況,錢媒人滿肚子火氣正沒處發(fā),倒豆子似的說起宋綾婉是如何不不識好歹。 “聚惠樓東家的兒子都看不上,我看她是想把自家哥兒嫁給皇帝皇子不成,真以為自己還是宰相夫人,我倒是要看看,這玥哥兒最后能嫁個什么樣的?!?/br> 村民們一聽,紛紛附和起錢媒人,“是啊,是啊,我看那玥哥兒的確生得好,我就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哥兒,可又有什么用呢,到底是個哥兒,現(xiàn)如今家境也不好,錯過了這次,怕是以后只能嫁咱們這些泥腿子?!?/br> “你倒是想得美,人家心比天高,能瞧得上咱們這些泥腿子?!?/br> “瞧不上咱們,就別嫁了唄,我看他一個哥兒嫁不出去,一直留在娘家,怎么有臉活下去。” 院子外的議論聲像是一根根針,扎進宋綾婉的心里,她坐在房檐下,手里捏著正在繡的手帕,眼淚簌簌的往下滴落。 目睹這一切的游景玥站在屋里,沒敢出去。 “想什么呢藥快被你熬干了。”溫瑯的聲音讓游景玥猛地回神,定眼一瞧,溫瑯已經(jīng)將他大哥的藥盛起來了。 “謝謝?!庇尉矮h精神有些恍惚的說道。 溫瑯聞言差異的看著他,“你居然會道謝?” “你什么意思?要不是你溫家做的好事,我會對你沒有好臉色嗎?”游景玥瞪著眼睛說。 “你說得對,不過我也很無辜,在這之前我還是個傻子呢。”溫瑯聳肩說道。 聽到這話,游景玥拿扇子的手一頓,片刻后,開口道:“嗯,之前是我遷怒于你,抱歉?!?/br> 溫瑯正要端起那碗藥,他有些奇怪的看了游景玥一眼,“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兒,有心事?” “沒有?!庇尉矮h果斷否認。 “看來是有了。”溫瑯笑道。 游景玥惱羞成怒,“有也不和你講?!?/br> 溫瑯故意說:“和嫂子說說,嫂子幫你參謀參謀?!?/br> “你!你不要臉!”游景玥哪里見過溫瑯這種洪湖水浪打浪的哥兒,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 溫瑯端著游景殊的藥往外走去,“誒,別動我哦,我手里可是端著你大哥的藥,花了不少錢呢?!?/br> 游景玥只能站在原地干瞪眼,溫瑯笑道:“這么生氣做什么?我和你大哥可是拜了堂,入了籍的,你叫我一聲嫂子不是很正常嘛?!?/br> 縱然知道溫瑯說的是真的,但游景玥還是生氣,若非溫家算計,他大哥的病情怎么會加重,他如何也不會承認溫瑯是他大嫂。 溫瑯沒再逗他,端著藥走進游景殊的房間。 游景殊依舊坐在他的老位置,沒有動彈,溫瑯一進去,他那雙凌厲陰郁的眼睛便看了過來,黑沉沉的,如同深不見底的古井。 “喝藥了?!睖噩樖掌鹉樕系男σ猓瑢⑼脒f給游景殊。 游景殊扭過頭,沒有接。 溫瑯見狀也沒有生氣,他毫不見外的坐到游景殊的床邊,說:“不愿意自己喝,是要我喂你嗎?” “十八歲了還撒嬌?!彼室庥煤搴⒆拥恼Z氣說道,拿起勺子就要喂游景殊。 一抬頭就看見游景殊在瞪他。 不得不說長得好的人,就是瞪人也很好看,溫瑯還真愿意因為游景殊的美貌,耐心哄他。 “瞪我做什么?瞪我也要乖乖喝藥?!睖噩樣蒙鬃右ㄆ鹨簧诇?,“啊——” 游景殊沒有張嘴,眼神如同淬了血的刀子,像是要將溫瑯凌遲。 溫瑯卻一點兒都不怕他,他將勺子放回去,收起臉上調(diào)笑的神情,正色道:“我知道你不待見我,但這藥是你爹娘省吃儉用擠出來的,你不喝不僅是在折磨自己,也是在折磨你的家人,說實話,那是你的家人,你都不心疼,也輪不到我一個外人來心疼?!?/br> “你看我,傻了十七年,不也恢復(fù)正常了嗎?之前誰能想得到我還有今天呢?你才十八歲,往后的路還很長,別將自己摁死了?!?/br> 游景殊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睛直勾勾的注視著溫瑯,滿皇都的笑話,那個在春日宴上被人戲弄嘲笑的傻子,竟然在寬慰他。 “你溫家折辱我,你卻在安慰我,溫瑯你到底想做什么?”游景殊黑沉的眼睛,緊迫逼人,宛如一只無形的手,瞬間襲上溫瑯的脖頸。 溫瑯放下手中的碗,迎上他的目光,說:“溫家是溫家,我是我,我不想做什么,我想好好活著,僅此而已?!?/br> 游景殊嗤笑一聲,有人傻了十七年,一朝清醒,想要好好活著,他從云端墜入泥潭,苦苦求死。 “你不恨他們嗎?”游景殊盯著溫瑯的眼睛問道。 溫瑯對溫家像是隔了一層紗,沒有太大感覺,若是他清醒在溫府,說不定會報復(fù),可他清醒在遙遠的臨溪村,隔了那么遠,他也不是那種喜歡自找麻煩的人,“還好。” 游景殊的眼瞳里囚禁著一頭困獸,他陰鷙的看著溫瑯說:“我恨?!?/br> 溫瑯心頭一顫,旋即平靜下來,冷靜的將藥遞給游景殊,“那你更應(yīng)該好好喝藥,保重身體,靜待時機?!?/br> 游景殊沒想他竟然又把問題繞回了喝藥,唇角噙起一絲笑意,有點冷,像是夜空中的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