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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衍亦笑,“等你好了,我約上遠書、慶孫他們,你不僅要泡茶,還要彈曲子給我們聽?!?/br> “行。等到春深時候吧,那時我定然好了,咱們幾個再聚。” 周承衍伸手,頓了頓,才落在傅明肩頭拍了拍,“我先回了,再會。” “再會。”傅明的聲音被夜風(fēng)吹散,悠悠飄過夜空。 周承衍出院后,回頭看一眼昏暗暮色中的矮墻與屋脊,忽地濕了眼眶。他不理解自己為何會有淚,分明也沒有多少感傷,而傅明即使落得這般境況,也仍然是當(dāng)初那個清和溫潤的傅明,那他心中不可抑制的難受究竟又是為何呢? 第36章 章三六 元日后緊接著上元節(jié)到來。還未入夜,便有不少村女們著意打扮得嬌嬌俏俏,相伴而行,往城里去。本朝無夜禁,城鄉(xiāng)間往來便宜,到了佳節(jié)良辰,更是熙熙攘攘。即便是傅明所在的鄉(xiāng)村,因為人們幾乎傾巢出動,所以看著也比往日熱鬧不少。 幾個村女們刻意繞路從傅明院前過,在門口召喚綠菲和芄蘭,問她們是否要一同去城里游玩。前來應(yīng)門的卻是傅明,因為綠菲在給他煎藥,芄蘭正在做湯圓,都不得空。 敲門的村女當(dāng)頭見是傅明,臉霎時便紅了,訥訥的,不知要說什么好。傅明微微含笑道:“抱歉,她們說今夜不去了,謝謝諸位邀請?!闭f著傅明拿出一個裝零錢的荷包遞給她,“若是有好看的花燈,請幫忙買兩盞回來。” 村女梨蕊伸手接過荷包,不大自在地笑著回道:“好的,好的,一定為您買來?!?/br> 一群姑娘們忙又湊堆快步而去,走遠了再回頭,看見門已關(guān),又不由得惋惜,但很快便說說說笑笑快活起來。 傅明本不欲拘著自家這兩個姑娘,想讓她們一起去游玩,但她倆卻說什么也不愿將傅明一人留在這里。傅明明白她們的心意,但其實,他自己并不怕寂寞。 可想起去年今夜,心中卻有一絲絲酸楚蔓延開來。 方師約臨走時,傅明請他到后一定要來信,元夜方過,傅明果然收到了書信一封,信中雖無噩耗,卻也未寫福音。傅明一直懸心等待,雖然自己的病情也是反反復(fù)復(fù),但不算太差,在春寒料峭中,他唯盼春暖花開,乳母漸好了,他能夠南下了,再去見一見那位自他出生時起便對他愛護有加,如他半母之人。 但天不遂人愿,阡陌上的桃花才開始打苞,遠未到花紅爛漫之時,一場倒春寒襲來,傅明連發(fā)了幾日熱,在昏昏沉沉中聽見屋外綠菲和芄蘭的對話,他渾身一激靈,徹底清醒過來,聽到的卻是她們壓低了聲音想要隱瞞于自己的喪音。 世上至親,唯此一人,一旦撒手,從此孤絕。 傅明抬手,看著掌心紋路,熱淚翻涌,流到臉上,盡成冰涼。 屋里猛烈響起的咳嗽聲驚動了屋外之人,綠菲和芄蘭慌忙入屋,看見的便是傅明呆坐在床上失聲痛哭。 主仆三人抱做一團,各自落淚。傷心一場后,綠菲和芄蘭便開始安慰傅明,又為他燒水煎藥,許久后,傅明才緩過來,輕輕說了句:“我要去見她最后一面。” “公子,方大夫來信說您一定不可南下,入了春,江南潮濕,不少地方疾病流行,您去了,身子禁不住?!?/br> “生未曾盡孝,死怎可不送?”傅明起身,吩咐道,“你們快些收拾些東西,咱們連夜就走?!?/br> 綠菲嘆了口氣,狠狠心道:“公子,來不及了。” “什么意思?” “方大夫的來信中說了日子,您即便是去了,也來不及送那最后一程了?!?/br> 傅明身形微晃,芄蘭忙將他攙扶住。 “為何?為何不等我?”傅明以手捂面,很快,指縫間又滲出濕意,“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孝,沒有早些去看看您。是我不孝,不孝……” “公子……”芄蘭哽咽著,“她不會怪你的。” 綠菲亦忍著淚意道:“公子,我想沈mama不會怪罪的,她最希望的還是你能夠平安呀!” …… 劇烈的悲痛過后,雖身心疲乏,傅明仍覺難過不已。他被芄蘭攙扶著送到床上后,卻遲遲無法閉眼入眠。終于還是起身,吩咐道:“研墨吧?!?/br> 待綠菲研好墨,傅明來到案前,提筆寫道: 祭乳母臨川沈氏文。 卻是方有了題頭便又潸然雨淚,雙眼朦朧,提筆的手顫抖不已,再難成文。 傅明的祭文一直未曾寫就。阡陌上的桃花開了,草芽青青,候鳥歸鄉(xiāng),池魚浮水,放眼望去,再不見冬日蕭瑟,滿目皆是盎然生意。 因著江南那場疫疾,方師約尚未北歸,只來信問傅明可好,傅明回信說無恙,他便暫且留下行醫(yī),擬定春末再回。 天氣好轉(zhuǎn)后,傅明能夠出院了,每日里他披著一領(lǐng)斗篷,在附近徐步散心,見草色從似有若無到鮮明青蔥,看花從含苞待放到瓣飛如蝶,見農(nóng)人將土地耕作得在春日里煥然一新,使人可以想見來日豐收。 盡管人事代謝,但自然卻周而復(fù)始,該復(fù)蘇時便復(fù)蘇了,似乎它從未有過衰頹滄桑時。 傅明將所見一一記錄在紙。墨字新痕,是他未曾輟筆的耕耘。 日復(fù)一日,直到桐花始盛,有黑鴉銜了紙片從頭頂飛過,傅明才驚覺,竟已到清明了。 此時的江南是否恰是杏雨紛紛?乳母墳頭可有草芽輕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