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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以未料敵軍此次目標竟不是龍朔關,而是他,李勖決心來一招擒賊先擒王,先將他斬于馬下。于是,漸漸地,便有數(shù)十名武藝高強的敵方死士殺至他周遭,將他與幾名親兵團團圍住。 生死鏖戰(zhàn),稍有分神便是身首異處,靳以眼里只見得對方的刀光劍影,耳中也只聞得敵人每一次舉動帶出的聲響。李勖料定了他會身先士卒,卻算漏了他有多深得將士們擁護。盡管形勢兇險,生死一刻,但在親兵和不遠處士兵們不顧安危地全力守護與營救下,靳以仍得以帶著重傷突圍而出,強撐著意識領軍撤回了關內(nèi)。 蔣貽孫接應他,在他昏厥過去前,看明白了他的眼神,重重對他點頭,靳以縱仍有不甘,還是閉上了雙眼,渾身一軟,徹底失去了意識。 軍醫(yī)救治靳以時,蔣貽孫親自前去仙泉鎮(zhèn)。 方凡見他前來,起身相迎,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蔣貽孫道:“將軍重傷,他昏過去前讓我來找你,我想,他是想見見你?!?/br> 那時靳以不知自己究竟傷得有多重,人在馬上時只想著突圍、回營,進了關,心中卻忽然后怕起來,若這次他真的被對方算計成功了,或者他熬不過去了……那么,未曾親自對傅明,不是方凡,而是傅明,說出自己的心里話,他一定死不瞑目。 方凡見蔣貽孫神色不似玩笑,心中一緊,便匆匆收拾了藥箱,與他一同策馬趕往軍營。 靳以傷口被處理過,軍醫(yī)們給他包扎好后灌了藥,他仍在昏睡,臉色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營帳中也仍縈繞著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方凡親自問過軍醫(yī),主要的傷口在腹部和大腿處,一處險些破及內(nèi)臟,一處已深至見骨,但仍是不幸中的萬幸。只是傷口或大或深,后續(xù)如何,還難以說定。 方凡讓軍醫(yī)去醫(yī)治其他受傷將士,他則留在主帥營中照看。那軍醫(yī)見蔣貽孫也點了頭,便去了。 “西夏狗賊,我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蔣貽孫并非粗暴之人,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咽不下這口氣。幸而他尚且公私分明,并沒有意氣用事,怒而發(fā)兵。 西夏軍本欲趁靳以重傷時拿下龍朔關,但正撞在了由蔣貽孫帶領的一眾恰好要為他們將軍報仇雪恨的士兵們的刀槍上,雖攻入了小龍朔,但還是在龍朔關落得鎩羽而歸。 連續(xù)兩次的進攻,西夏軍未能達成目標,雙方皆大有傷亡,又恢復了短期內(nèi)的和平假象。 這夜里,靳以仍未能醒來,原本因失血而發(fā)涼的身子反而開始發(fā)起熱來。方凡為他擦身降熱,又重新用自己帶來的藥為他處理了傷口,親眼見與聽說時感覺完全不同。方凡看著靳以身上已經(jīng)愈合的幾處傷疤,以及仍滲著血的新傷,只覺心里和胸腹皆一陣揪疼。但他身為醫(yī)者,很快便平復了心神,穩(wěn)著雙手將傷口重新處理過后,又灌了靳以一些粥羹和藥湯,幾番折騰,直至天亮,靳以的體溫稍降,似乎睡得安穩(wěn)了些。方凡揪心勞神了整晚,倦怠至極,卻不敢離開,只在他床邊趴著閉目養(yǎng)神,幾度險些睡去,又幾度驚醒,直待靳以身上的溫度恢復得接近正常了,他才放任自己暫且睡了過去。 靳以比方凡先醒過來,他是被疼醒的。但一睜眼,意識尚未清醒,便見著了床邊守著的人,他便一動不動,一聲不哼,忍著劇烈的疼痛,漸漸清明的眼神卻很是柔和地落在那張自己朝思暮想了多年的睡臉上。 方凡并未熟睡,很快又醒了過來,睡眼仍蒙眬,卻見靳以正看著自己,他忙直起身子,拿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問道:“你覺得如何?應該疼痛難忍吧?除了傷口疼還有其他難受的地方嗎?是否頭暈惡心?” 靳以等他問完,聲音難掩虛弱地回道:“我還好,你去叫其他人來,自己先去睡一睡吧?!狈椒裁黠@憔悴了些的容顏讓靳以確定他守了自己很久,雖然這是他求之不得的,但他也不忍。 方凡卻搖搖頭道:“我無礙,將軍的傷勢比較兇險,還需要再觀望?!彼耄魝麆萆杂袗夯?,便讓人去把父親請來。 靳以深知他的性格,便也不再多勸,只抬手指著墻上掛著的衣物道:“你把我的那件外套拿來鋪在地毯上,再蓋著我的披風,睡一睡吧?!?/br> 方凡卻沒有照做,只是站起來,到門口處吩咐了幾聲,不久便有人端了粥與藥進來,方凡接過,試了試,親自拿著調(diào)羹將粥喂到因腹部的傷口而暫且無法坐直的靳以嘴邊,并說道:“將軍昏迷時強喂不了多少,現(xiàn)在您醒了,即使沒有胃口,也要喝一些。” 靳以愣了一愣,從方凡臉上撤回目光,忙張嘴將粥喝了。溫熱軟糯的粥喝入口中,卻似乎是化在了他心里。這種感覺,他太久沒有體驗過了,本以為今生已失,卻又失而復得,無比慶幸與欣喜幾欲令他忽略了身上疼痛。 方凡慢慢喂著,靳以完全配合,一碗粥與一碗藥都見了底,良藥苦口,靳以甘之如飴。方凡將自己的帕子給了他,他拿著擦了嘴,因為臟了,便沒有歸還。 此時此刻,靳以忽然覺得,也許自己是因禍得福。但他仍不能忘卻之前的那種后怕,于是在再次昏睡過去之前,便撐起精神再無猶疑地對方凡道: “我想,我明白你為何要隱姓埋名,為何不肯與我相認。你若想做方凡,那就是方凡。但昨日,我死里逃生,便很想和你說一聲,我是說,和真正的你,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對嗎?我想跟你說的是,夜心,我很歉疚,我不求你的諒解,我想,你也許怨我,但一定不曾恨我,可我卻實實在在恨過我自己。直到再見你,我對自己的恨才有所緩解。知道你還活著,對我也是一種救贖。你要做方凡,如果你覺得這樣你會輕松快樂,那也極好。能夠再見你,親口對你說這些,我便——死而無憾了?!苯砸庾R并不十分清楚,說話有些語無倫次,說完還沒等方凡回話,便又昏昏睡去。他說出的這些話幾乎字字皆真誠,但有一句不夠真——他并非可以死而無憾,也許只有傅明真正釋懷與他重修舊好,他才能真正無憾??扇羲軌蛟俅螕碛懈得?,他又怎舍得死去?事到如今,這人間有了傅明,他便無論如何也不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