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若此時正在沐浴，枸杞子不便進(jìn)去打擾，就將面團(tuán)娃娃先放在外屋的桌上，然后走出屋外看了看天色。

    月朗星稀，明天應(yīng)該是個大晴天。

    想著明天就是張華若出嫁的日子，枸杞子還恍惚有點(diǎn)不真實(shí)感，想著以后就不能站在丞相府里抬頭看這一片星空，他就忍不住駐足多看兩眼。

    “枸杞子。”

    屋內(nèi)傳來張華若喚他的聲音，枸杞子很快轉(zhuǎn)身走進(jìn)去：“少爺，怎么了？”

    張華若已經(jīng)換好衣服走了出來，讓枸杞子去叫人把屋里的木桶搬出去，眼睛落到桌上，張華若微微好奇：“這是什么？”

    是要在成親前一晚擺在床頭的面人娃娃嗎？怎么白天的時候沒人跟他說這一個流程步驟。

    “是剛才姑爺托人送過來的，來人說是姑爺親手捏的，今天忙完事了閑不住，就做了這么一對娃娃?！?/br>
    枸杞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口稱呼楊大寶為姑爺，叫的越來越順口。

    為了方便下人進(jìn)出搬走沐浴過后的水和木桶，此時屋門大敞，夜晚的冷風(fēng)幽幽灌了進(jìn)來，張華若稍稍裹緊了衣服，卻是一臉新奇地來到桌旁捧起那兩個面團(tuán)娃娃，被其中那個面粉顏色明顯黑一些的娃娃逗笑。

    張華若日日待在丞相府里不怎么外出，加上從小病弱，膚色白皙，但并非是那種病態(tài)的蒼白，只是跟楊大寶那日日要出攤曬太陽的小麥色膚色肯定相差甚遠(yuǎn)。

    楊大寶顯然是記著這一個差別，這兩個面團(tuán)娃娃一個是普通的白面粉做的，一個應(yīng)該是在白面粉里摻了些褐色的東西，看上去一白一灰，相當(dāng)傳神。

    張華若腦海里不禁浮現(xiàn)出自己和楊大寶坐在一塊的畫面，竟是跟這兩個娃娃給人的感覺一模一樣，笑的不能自已，一只手橫在笑到微痛的肚子上，一只手遮在嘴前，欲蓋彌彰。

    枸杞子在一旁看的無可奈何，實(shí)在是覺得自家少爺真是太容易被逗笑了，不就是兩個面粉團(tuán)做的娃娃，就能把他哄的如此開心。

    “少爺，這是面粉做的，怕是放不長久，您看是要收起來還是？”

    張華若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繼續(xù)笑下去，擺擺手：“沒事，我自有安排?！?/br>
    “哦。那……那枸杞子先下去休息了，明天還要早起準(zhǔn)備呢，少爺也早點(diǎn)睡?！?/br>
    張華若點(diǎn)點(diǎn)頭，待枸杞子走后，他手捧住這兩個娃娃，腳步輕快地走進(jìn)內(nèi)屋，從自己的那些瓶瓶罐罐里找出其中一瓶，將里面的透明液體倒在兩個娃娃頭上，再用小刷子輕輕將其均勻抹在娃娃全身。

    做完這一切，他將娃娃放在木凳子上，又將木凳搬到床頭附近，這才躺下。

    面朝外頭，看著床頭凳子上的兩個娃娃，淺笑著閉上眼睛，緩緩入睡。

    第19章

    雞鳴晨，東方曉肚白。

    張華若昨夜睡的早，又睡的安穩(wěn)，枸杞子來叫他起床的時候，他很快睜開了眼，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簡單的沐浴梳洗過后就安靜坐在那里，由著進(jìn)來的幾位喜娘教他行步驟，穿上喜服開始打扮。

    給張華若梳妝的老人在長安城是出名的有福氣，這把年紀(jì)了還上有老，下有子孫滿堂，人品、道德、學(xué)識皆是毫無瑕疵，所以被張謝儀請來給張華若梳發(fā)。

    這位老人是第一次見到張華若，一邊給張華若梳發(fā)，一邊說著吉祥話，時不時還夸上幾句，說那楊大寶福氣好，能娶上這么俊的夫人。

    張華若淡笑著，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頰被老人上了一層淡淡的腮紅，倒是比之前更顯的膚色紅潤，添上了不少喜氣。

    除去這一層薄淡的腮紅，沒有再添其他任何妝容。

    一是因?yàn)橐詮埲A若的膚容無需再過多添修飾，二是因?yàn)槟凶映黾薇揪筒恍枰獫鈯y艷抹。

    等老人將張華若打扮好，牽著他的手將他的手交給門外久等多時的張謝儀，外面的這幫人才得以看清此刻出嫁的張華若全貌。

    一身紅衣，裁剪得當(dāng)，襯著那張明媚的臉如同春日的暖陽，柔化了萬物，融化了心房。

    饒是平日里在丞相府時不時看著小少爺驚為天人容貌的仆役們，此時都是一副看呆的模樣。

    張華若的手被放到張謝儀手上，楊大寶家的迎親隊(duì)伍很快就要上門來了，到時候張謝儀還需要把張華若的手交到楊大寶手上。

    張謝儀看著今日璀璨奪目的兒子，忽的流下兩行熱淚，是怎么也克制不住這嫁兒的情緒，既欣慰又不舍。

    張謝儀一哭，張華若也無法再裝淡定下去，眼眶含了淚。

    張謝儀一個大老爺們，卻是哭到撲在張華若懷里，張華若抱著自家爹爹輕輕給他拍背，安慰他的情緒，就像哄一個三歲小孩一樣哄著：“又不是今后不來往了，我會時常回來看爹爹的，別哭了好不好？”

    圍觀的下人被此情此景感觸到，也不禁抹了淚，只是這感動之余，又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怎么是老爺撲在小少爺懷里哭？正常出嫁場景不該是兒子撲在爹的懷里哭嗎！

    張謝儀聲音里帶了哭腔，還是很努力地在收斂自己的情緒：“為父記著了，你可不許樂不思老家！”

    看著張華若笑著點(diǎn)頭，張謝儀自覺剛才已丟光了老臉，趕緊收住眼淚。

    老管家小跑過來：“老爺，迎接小少爺?shù)年?duì)伍已經(jīng)到了大門口了，現(xiàn)在正被下人們攔著討紅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