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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本來還算清閑,沒什么大事要案要辦,好不容易等到快臨近下衙的時間,就差那么一炷香的時間,又來了一個案子。 想著只是一個買賣糾紛,不是什么大案難案,縣官也就直接當堂審理這件案子。 公堂之上本該一切皆要坦白,張華若不該繼續(xù)帶著垂紗斗笠說話,但聽這人身邊的小廝說,他家主人不能見人,許是生了什么不能見光吹風的病,縣官便許了張華若這么帶著斗笠說話,坐在主位上聽著臺下雙方各自闡明情況。 見縣官老爺已是同意自己這句話,張華若便也如愿得到最后一個重要保障,信心十足地開始講明情況:“大人請看案桌上這件證物,這是店家拿出的珍珠,說這顆就是他平時做珍珠粉用的材料,毋庸置疑是顆價值不菲的珍珠?!?/br> 又指向另一件證物,“這是我先前用來包裹珍珠的玉線帕,大人可以仔細看一下,看看這玉線帕上有什么?!?/br> 縣官拿起證物湊近看了兩眼,一眼看過去就是條干干凈凈的絲帕,沒什么異樣的地方,狐疑地多看了兩眼之后,才發(fā)現(xiàn)上面有一道顏色透光后明顯的印漬,還有一點綠色的粉末狀物附在上面。 又把珍珠拿起來看,珍珠絕大部分的表面都是干凈圓滑,唯有底部和底部對稱的兩側(cè)稍顯平凹,似乎是長期積壓導致,或許是人為造成這三處小凹平,又或許是它在珍珠蚌體內(nèi)時便已是這副狀態(tài)。 最重要的是,那三處小凹平的地方有一些淡淡的綠色,應該就是玉線帕上那些粉末的來源。 縣官看向張華若,直接問:“你想說什么?” “大人也看出問題所在了吧,店家這顆珠子雖好,卻絕不是他口中會用來磨粉做糕點的珍珠?!?/br> 一旁的店鋪老板忙出聲:“他這是污蔑,小人店里的珍珠粉,就是用這種珍珠磨成的珍珠粉,他為了言而無信戲耍小人,才污蔑說小人以次充好,拿好珍珠出來混淆視線,大人一定要明察??!” 縣官看向張華若:“你繼續(xù)說?!?/br> “珍珠上面那三處表明平凹且有綠粉,一看就是平日里鑲飾在銅飾里的裝飾之物,大人此刻要是派衙役去他店里內(nèi)屋翻找,應該能在顯眼處看到一個被摳掉的部分跟這個珍珠大小一致的物品,附近一圈是銅飾?!?/br> “我猜,是額帶或者是腰帶。”說這句話時,張華若有意看了一眼店鋪老板,果然在對方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詫異和不安,也就更加證實他心中的猜測。 收回視線,張華若繼續(xù)跟縣官講:“玉線帕有一個特點,它不吸水卻能吸油漬,這油還要分人皮膚平日分泌的油脂,和廚房里做菜做糕點的豬油,如果沾到來自人皮膚上的油脂,用清水隨便漂幾下這玉線帕便會干凈如初;如果是豬油,那就不好清洗了。大人不妨打一盆清水,現(xiàn)場洗一下這玉線帕,看看上面沾的是豬油還是人油?!?/br> 縣官一邊讓手下去辦事,一邊好奇問:“兩者有何不同嗎?” 張華 若低首恭敬回道:“如果是豬油,那說明這珍珠平日里就放在廚房,是要用到的食材因此沾上豬油;如果是人皮膚上的油脂,那就說明它只是裝飾物,像是腰帶上的配珠,總有人會忍不住拿手指去撫摸它,讓它表面長此以往垢上一層人油?!?/br> 縣官覺得還挺有道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店鋪老板卻是不認同,忙辯解:“就算是用來做食物的珍珠,也會時常被人手碰到,沾到些人油也不稀奇。” 張華若反問他:“怎么,你是已經(jīng)篤定上面沾的是人油而不是豬油?這么珍貴的珍珠,店家平日里就這么整顆放在后廚,任它被店里的糕點師傅摸來摸去嗎?” 店鋪老板硬著頭皮說:“這有什么稀奇,它是食材原料,由師傅們親手把關(guān)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張華若點點頭,像是很認同他的觀點,說的話卻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上面更應該沾的是豬油,糕點師傅平日里做糕點手上經(jīng)常會沾有面粉和豬油,皮膚自帶的那點油脂早就混進面粉里去了,哪會再沾到珍珠的表面上?!?/br> 店鋪老板一時無話可說,大腦一片混亂之際,他想到只要自己咬定這珍珠就是用作食材的珍珠,那些證據(jù)根本不足以說明什么,自有千百種說法可以蒙混過去,這才稍稍安心下來。 清水一來,結(jié)果很快出來,玉線帕上面沾的是人皮膚上分泌出來的油脂,而不是豬油。 面對這個情況,店鋪老板解釋:“可能是小的記錯了,是之前有幾顆已經(jīng)被用掉的珍珠一直放在后廚內(nèi),這顆珍珠因為珍珠粉備貨充足暫時還輪不到用它,被小的放在盒子里,所以沒有沾到豬油,至于這人油嘛……也許是小的平日里都會看上兩眼確定它沒有被偷,摸過幾次沾了點人油,畢竟這一顆就價值近五十兩,當然是要多加注意。” 縣官看向張華若:“他這個解釋還算有道理?!?/br> 張華若輕輕笑了一下:“無礙,我本就沒有想直接通過這點,證明這珠子并非珍珠糕里含有的所謂珍珠粉。只是現(xiàn)下大人可聽清了,他是萬分篤定這顆珍珠就是用來做珍珠糕里珍珠粉的珍珠。” 說到最后,語氣里皆是認真,讓人恍惚覺得剛才那一切都是鋪墊,是為了要祭出之后的大招,不禁期待起來張華若還會再拿出什么樣有力的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