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以為我要謀朝篡位_分節(jié)閱讀_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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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珣以指尖沾了些膏藥在蕭月白雙足涂抹起來,蕭月白不覺得疼,耳邊卻不住響起顏珣浸透了擔憂的嗓音:“先生,是不是很疼?先生,我輕一些罷。” 蕭月白抬手摸了摸顏珣的額發(fā),搖首道:“不疼。” “先生,你在撒謊?!鳖伀懨奸g盡蹙,指著蕭月白細細地打著顫的雙足,“你都疼成這樣了,何故要騙我說不疼?” 蕭月白適才確實未覺出疼來,直到循著顏珣的手指落在自己的雙足上,方有疼痛順著經(jīng)絡,自雙足蔓延而上。 這膏藥微涼,在顏珣的按壓下,很快便滲進了蕭月白的皮膚之中,將疼痛擊退了些。 蕭月白趕忙道:“當真不疼了?!?/br> “真的么?”顏珣望住蕭月白,肅然道,“先生你可莫要逞強,切勿欺瞞我,若是疼了,直言便可?!?/br> 自己較顏珣年長七歲,已過弱冠之年,顏珣此言一出,蕭月白忽覺自己仿若不懂事的孩童似的,須得好生教訓一頓。 蕭月白失笑,伸手覆在顏珣的手背之上,保證道:“確實不疼了?!?/br> “好罷。”顏珣原本全數(shù)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蕭月白的雙足,說罷,一抬首,卻不慎從蕭月白開了大半的衣襟中窺見了一段甚是細膩的肌膚,他立刻抽出被蕭月白覆著的雙手,猛然將蕭月白被他磨蹭開的衣襟扯上,動作之粗魯,幾乎要將柔軟的緞子扯爛了去。 偏是這時,外頭有一侍女叩門道:“殿下、蕭先生,膳食已備妥了,可要送進來么?亦或是要在飯廳用?” 顏珣默然著將蕭月白的衣襟整理妥當,過了良久,方答道:“送進來罷?!?/br> 蕭月白見顏珣垂著首,好似有些許不知所措,柔聲道:“勞煩殿下抱我去桌案旁罷?!?/br> 言罷,他又主動勾住了顏珣的脖頸,打趣道:“殿下可勿要將我摔了去?!?/br> 顏珣抬起首來,怔怔地瞧著蕭月白,將那雙桃花眼中盛著的狹促笑意全數(shù)收入眼中,而后堵在他嗓子眼的那口氣終是散了去。 他一把抱起蕭月白,將其安穩(wěn)地放在了桌案前的矮凳上頭。 片刻后,侍女一手推開門,一手端著食案,款步而入,行至桌案旁,抬手將菜肴一一擺開,分別是熘雞脯、龍井蝦仁、小酥rou、清炒芥蘭,而后又有一侍女送來了貴妃紅以及海參干貝粥。 顏珣取了一只貴妃紅吃了,直吃到唇邊盡是碎屑,尚未咽下,他又取了一只送到蕭月白唇邊,含含糊糊地道:“這貴妃紅還熱著,先生快嘗嘗?!?/br> 這貴妃紅較荔枝小一些,乃是圓球狀的酥餅,只底下略平一些,由摻有香料的紅酥所制,顏色艷麗,香氣誘人。 蕭月白就著顏珣的手指吃了,又為顏珣盛了碗海參干貝粥,方壓低聲音道:“殿下,你認為是何人要害太子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 投瓊就是擲骰子,渾花是指六個骰子上的數(shù)字一致 弱冠之年指男子二十歲,這里蕭美人二十一歲,阿珣十四歲 第17章 起·其十三 現(xiàn)下已是未時,明媚的陽光從雕有繁復紋案的窗欞傾斜進來,柔柔軟軟地撲騰到顏珣身上,將他的每一寸肌膚都打得纖毫畢現(xiàn),濃密的羽睫更是在他的面頰上落下了兩排陰影來。 那羽睫扇動了倆下,而后顏珣執(zhí)起調羹飲了一口海參干貝粥,待這口熱粥下肚,他以手托腮,道:“皇兄為人跋扈,得罪的人不少,但敢要他性命的怕是不多,若是一著不慎,被人發(fā)現(xiàn)了去,謀害儲君,實乃是株連九族的彌天大罪,少有人敢這樣豪賭罷?!?/br> 他夾了塊龍井蝦仁放入口中,蝦仁鮮美,較海參干貝粥不遑多讓,又有龍井嫩芽之香醇,滋味獨特,他咀嚼了兩下,蝦仁便乖順地滑入了喉間,他見蕭月白不動竹箸,便夾了一塊龍井蝦仁送到蕭月白唇邊。 蕭月白背光而坐,面容不甚明晰,只一雙桃花眼卻是仿若含著一汪春水一般,清澈、透亮。 蕭月白將那塊龍井蝦仁收入口中,又聽得顏珣道:“謀害儲君,若非是不知輕重,便須得有足夠的能耐,而有能耐的……” 顏珣望了蕭月白一眼,展顏笑了:“眼下最有能耐的便是我三皇弟了,他較我小不過半月,幼年時,我曾與他一道念過書,我素來愚鈍,他之聰穎,我斷然及不上,他又是我們之中最得父皇喜愛的,他母家又是鎮(zhèn)國將軍,手握五十萬大軍?!?/br> 顏珣的三皇弟顏玘,相貌出眾,頗有才名,可惜將于天玄元年,即顏珣即位那年死于一場惡疾。 前一世,蕭月白初見顏珣之時,顏珣已坐上太子之位,彼時,蕭月白一直在外為官,且對升遷一事并不上心,故而對京中局勢也不甚關注,至于其中秘辛更是無從得知。 但顏珣既能坐上太子之位,想來并非愚鈍,而是藏拙。 不知顏珣幼年之時,顏玘可曾欺辱過他? 蕭月白心間陡生疼惜,凝視著顏珣端麗雅致的眉眼,不由自控地道:“殿下,你可否同我講講你幼年之事?” 聞言,顏珣忽覺過去種種鋪天蓋地而來,下一刻便要將他一口吞下,他登時遍體生涼,緊接著渾身上下的皮rou全數(shù)緊繃了起來,面上笑意盡褪,驟然恢復成了旁人面前喜怒難辨的模樣,左手握拳,右手幾乎要將指間的調羹折斷了去。 他的身量尚且不及蕭月白,坐著之時,要微微仰首方能與蕭月白對視,現(xiàn)下,他卻以一種居高臨下的俾睨之勢盯著蕭月白,直要將蕭月白看作任人隨意踐踏的草芥。 待他看清蕭月白盛著擔憂的雙目,他終是定了定神,拼命地將過去種種從腦中逼退,整個人隨即柔軟了起來,他又用了一口海參干貝粥,方含含糊糊地道:“先生問這個作甚么?” 蕭月白心知自己怕是戳到顏珣的痛處了,方才著實是口不擇言,遂自責地道:“是我唐突了?!?/br> 顏珣搖首道:“我不知先生為何要提及此事,但我知曉先生是關心我才這樣問的,是以,算不得唐突?!?/br> 顏珣雖道算不得唐突,卻仍是對自己幼年之事只字不提,他不再理會蕭月白,埋首用膳。 蕭月白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些甚么,索性也執(zhí)起竹箸用起了膳來。 倆人說話的功夫,桌案上的膳食已生了涼意,特別是那貴妃紅,遠不及顏珣方才送到他口中的那只般香酥可口。 熘雞脯、龍井蝦仁、小酥rou、清炒芥蘭、貴妃紅以及海參干貝粥很快便見了底,顏珣見蕭月白已放下了竹箸,揚手招人來將其盡數(shù)撤下。 片刻后,顏珣站起身來,朝一內侍吩咐道:“沏一壺廬山云霧來。” 適才,顏珣不合時宜地問蕭月白可要飲茶,蕭月白便提到了廬山云霧。 蕭月白仍坐在桌案前,他垂下的眼瞼略略往上抬了些,便瞧見了顏珣的一雙手,顏珣倚窗而立,一雙手背在身后,不知為何絞在了一處。 “殿下……”蕭月白輕喚了一聲,顏珣并不理會他,只那雙手卻絞得更緊了些。 “殿下……”蕭月白又喚了一聲,才見顏珣回過首來,顏珣面上盡是忐忑,良久,才別扭地道:“我方才對先生不敬,先生半晌都不發(fā)一言,可是生氣了?” 顏珣方才那副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雖令蕭月白略略有些吃驚,但他卻并無怒意,反是對顏珣愈加疼惜,至于用膳時不發(fā)一言,不過是不知說甚么才好罷了。 聽得顏珣這話,蕭月白勾唇笑道:“我若是生氣了,殿下該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