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愜急聲道：“既然孟大人這樣說，來人，快些將于承源與曹渠倆人拖出去斬了。”

    “且慢?！泵嫌鲅缘?。

    于、曹倆人心存僥幸，以為孟愈改了主意，下一刻，卻聽得孟愈吩咐道：“斬了后，還得放把火燒干凈了，切勿丟下一點(diǎn)皮rou、骨頭，免得野狗誤食，丟了性命?！?/br>
    于承源眼見四個(gè)衙役逼上前來，心生一計(jì)，借了顏珣的名頭道：“草民倆人乃是拂雨殿的內(nèi)侍，當(dāng)朝二殿下的身邊人，大人要斬我們倆人須得上報(bào)二殿下，得到二殿下的應(yīng)允才行?！?/br>
    周愜嗤笑道：“本官據(jù)聞爾等因麻風(fēng)之癥被趕出了宮，早已算不得二殿下的身邊人了，本官要斬你們與二殿下有何干系？”

    說罷，周愜沉聲道：“還不快將這倆人拖出去斬了！”

    四個(gè)衙役應(yīng)聲，倆人一組，分別架住于承源以及曹渠，將倆人往堂外拖去。

    于承源嚇得肝膽俱裂，下/體一熱，竟溢出了尿液來，濡濕了衣褲，他顧不得羞恥，尖聲道：“草民從未患過麻風(fēng)！”

    曹渠欲要制止，已然來不及了，張了張口，又緊緊闔上了。

    四個(gè)衙役還在拖著于、曹倆人往外頭去，周愜斜睨著于承源道：“本官看你面上與手上生了密密麻麻的麻子，你如何會(huì)從未患過麻風(fēng)？”

    于承源在即將要被拖出門外去的前一刻，以雙足死死地勾住了門框，扯著嗓子道：“草民當(dāng)真從未患過麻風(fēng)！”

    周愜擺擺手道：“暫且松開于承源，將患過麻風(fēng)之癥的曹渠拖出去砍了?！?/br>
    兩個(gè)衙役立即松開了于承源，于承源連滾帶爬地回了堂上，吐了口唾沫往臉上一抹，他面上密密麻麻的麻子隨即少去了一大塊。

    曹渠已被拖出了門外，見狀，為了活命，高聲道：“草民亦從未患過麻風(fēng)之癥！”

    周愜向著架住曹渠的兩個(gè)衙役使了下眼色，倆人會(huì)意，將曹渠放了去。

    周愜命人端了一盆子水來予于、曹倆人，倆人凈過面，又洗過手后，皮膚上頭果真再無一顆麻子。

    周愜盯著于、曹倆人，沉聲道：“爾等因麻風(fēng)之癥被趕出了宮去，如今卻坦白并未患過麻風(fēng)，爾等行這般欺瞞之舉逃出了宮去，恐怕亦是死罪?！?/br>
    于、曹倆人面露驚恐之色，其中于承源終是沉不住氣：“我等是奉二殿下之命出的宮，絕非故意私逃出宮?！?/br>
    “奉二殿下之命？”周愜頗有興趣地道，“二殿下派爾等出宮有何要事？”

    曹渠瞪著于承源，直瞪得于承源啞然無言，垂下首去。

    周愜好脾氣地道：“曹渠，于承源不愿意講，本官也不作勉強(qiáng)，便由你來講罷?！?/br>
    曹渠咬了咬牙，梗著脖子，亦是不吐出一個(gè)字來。

    周愜不以為意地道：“既然你也不愿意講，不如本官還是將爾等拖出去斬首罷，畢竟?fàn)柕确傅氖撬雷?，被宮里頭知曉了也是一死，左右都是一死，還是由本官來送你們一程罷?！?/br>
    于承源嚇得面無人色，再也忍耐不得，方要張口，卻被曹渠掌了一嘴，這一掌氣力甚大，于承源的嘴角綻裂開去，灼熱的鮮血簌簌而下，有數(shù)滴墜落在地，與他身下的尿液混在了一處。

    周愜提聲道：“曹渠你當(dāng)著本官的面，便敢傷人，是視本官于無物么？”

    曹渠搖首道：“草民怎敢視大人于無物。”

    “你雖這般說，本官卻是不信。”周愜命令道，“將曹渠當(dāng)堂責(zé)打二十大板?！?/br>
    周愜話音堪堪落地，一板子便打了下來，打得曹渠撲倒在地。

    板子擊打rou體的聲響在堂內(nèi)炸了開來，炸得于承源渾身癱軟，手腳都不知該往何處放，一身的骨頭仿若被盡數(shù)剔去了，rou泥一般委頓在地。

    誠(chéng)如孟愈所言，這倆人出宮半月，不過半日，便被尋到，決計(jì)是故意為之，倆人原是拂雨殿內(nèi)侍，而今之行徑亦好似是為了不吐露不利于顏珣之言語，但卻是自相矛盾了，倘若他們當(dāng)真為顏珣所用，顏珣不是蠢人，定當(dāng)早已將他們送得遠(yuǎn)遠(yuǎn)的，又或者索性殺了了事，即使顏珣既不送走他們，也不取他們性命，他們?nèi)缛粽娴谋M忠于顏珣，應(yīng)當(dāng)自覺遠(yuǎn)離京城才是，怎地會(huì)這般輕易地便落入了自己之手？他們這一出，倒像是為了取信于自己，誘導(dǎo)自己逼問他們，好助他們引出顏珣。

    周愜思及此，將候在一旁的魏誦喚到身旁，耳語了幾句。

    魏誦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出得堂去，少時(shí)，魏誦端了一壺都勻毛尖來并一個(gè)茶盞來。

    魏誦倒了一盞茶奉予周愜，周愜伸手接了，慢條斯理地飲了一口。

    在周愜的示意下，這二十大板打得極慢，待周愜慢悠悠地將這盞都勻毛尖收入腹中，也不過打了十五大板。

    周愜一面飲著都勻毛尖，一面暗暗地窺察著于承源以及曹渠倆人。

    曹渠被打得雙眼眼神有些渙散，氣息微弱，四肢無力地癱在地面上。

    而于承源卻是望著曹渠，面上隱隱透出了異樣來。

    這異樣三分是因曹渠而起，余下的七分卻像是焦躁了。

    周愜飲罷兩盞茶，好整以暇地問道：“于承源，二殿下派爾等出宮有何要事？”

    于承源不答，兀自垂著頭。

    “罷了?！敝軔苡值沽艘槐K茶，飲上一口，“今晨太子已逝，想來二殿下不日將坐上太子之位，無論他派爾等出宮所為何事，俱已是舊事了，本官管不得?！?/br>
    聽得此言，于承源愕然地道：“太子殿下怎會(huì)……”

    “本官原本不該議論皇家之事，但念在你死期將近，本官便大發(fā)慈悲告訴你罷。”周愜作出一副嘆息的模樣，道，“太子殿下為了除去二殿下，在自己身上下了毒，嫁禍于二殿下，豈料，太子殿下為求取信于人，下手狠了些，竟生生將自己毒死了去?！?/br>
    周愜言罷，忽覺這當(dāng)真是一出鬧劇，面上卻仍是嘆息之色。

    于承源心下亂成一團(tuán)，又陡地聽聞周愜道：“停手，莫要打了。”

    一衙役道：“大人，這還差著一大板子。”

    “這一板子便免了罷?！敝軔苊溃皩⒂诔性匆约安芮喝肜畏咳?，擇日問斬，再將藥鋪那倆人帶上來?！?/br>
    曹渠已去了半條命，氣若游絲地任憑衙役拖了下去。

    見死刑難逃，于承源忍不住道：“我等絕非私自出宮，是太……”

    于承源方吐出了一個(gè)字，便噤聲不言。

    竟果真是太子殿下，自己這一番敲打倒是有些成效，周愜心中暗喜，面上卻不露半分，甚至半點(diǎn)不理會(huì)于承源。

    于、曹倆人還未被拖下堂去，藥鋪倆人已然被提上了堂來。